简清不知该怎么去哄章嘉,又碍于程一漾也在这儿,直杵在原地,看章嘉泣不成声。
章蘅从工作室回来,家门大敞,屋里哭声直钻入耳中。
程一漾站在门口,章蘅进去把她推向里面些,皱着眉问章嘉“你哭什么?”
简清愈显手足无措,退至一侧。
章嘉收敛了哭声,指着程一漾质问章蘅“她是谁?”
章蘅反问“你闹什么?”
“章郁说她是你女朋友……真的?”
比章嘉更期待这个答案的是程一漾,只要章蘅矢口否认,那他对她做的一切,她可以不追究,大家以后少来少往,有尺有度就行。
他要是承认,那她就当面拒绝跟他说清楚,一样少来往或干脆不来往。
章蘅拉过程一漾的手把人带到怀侧对章嘉道“真的啊。”
程一漾当即出声“章蘅,我不……”
“你最好闭嘴,多一个字我不喜欢听的都给我咽回去,我说话你就老老实实听。”
面对章嘉,他毫不隐瞒,甚至都没想敷衍应付她“是我女朋友,怎么了?”
章蘅一直以来对她服服帖帖,事事都以她为先,章嘉已经习惯章蘅的照顾和关心,如今出现个女友要来分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擦干泪,笑容重新展现,不能相信他的话“你故意的吧?怪我不关心你,怪我不陪你,所以故意气我?”
章蘅错开目光看章郁“你不是看到我吻她吗?没告诉妈妈?”
章嘉转身质问章郁“你看到什么了?他们真的接吻了?”
章郁如实答道“不止接吻,还在一个房间睡觉。”
晚上停电,他借着闪雷看清章蘅抱着程一漾进了房间。
百口莫辩!程一漾怒瞪向章蘅“疯子,神经病,我说了一百次我有男朋友。”
“我也说过让你们分手,怎么?还没分?要我帮忙?”
“我不会和姜知越分手的。”至少现在不会,现在姜知越是她的挡箭牌,为了阻挡章蘅的最有用方法。
“你不会跟他分手,那让他跟你分手好了,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先提。”
疯了!疯就疯吧!事情摊开讲,明明白白,说出来,是发泄也是表达。
章嘉歇斯底里“你喜欢她?……她有男朋友啊,阿蘅,你真的疯了!”
所有的周旋与敷衍在此刻打开缺口,章蘅攥着程一漾的手道“我就是喜欢她,有男朋友分了就行了,她就算是结婚了我喜欢也要想办法给弄过来。”
无话可说。
气氛凝滞!
砰——是章蘅摔门带着程一漾离开。
今天所有的一切,章蘅与章嘉间微妙的剑拔弩张,所有的一切都让程一漾觉得自己不过是两人交锋对阵时章蘅手中的武器,她讨厌被人利用,更讨厌章蘅冠冕堂皇的虚假说辞。
她忍了又忍,放下对着他脸扬起的手,颓丧无力“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再见你。”
章蘅拉住她不让走“你说不见就不见?”
她实在不想跟他以这种方式结怨,无奈问他“那你想怎样?”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
“行了,我不管真假,我现在要回去了,至于你……对你的外甥好一点儿吧。”
最后一句劝告,发自肺腑,源于内心。
“你以为我是在用你气章嘉?”
她反问“你以为我是在生你的气?”
“不然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不在乎……章蘅,你实在太离谱了。”
章蘅快被她逼疯了,情绪失控“喜欢你就是离谱?说出来就是离谱?我真的搞不懂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她只想离他远远儿的。
章蘅这个疯子,只有你真正了解他才知道,什么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全都是他的伪装,一个家庭破碎,从小被抛弃的孩子,他辛辛苦苦长大成人,那份完美表象下尽是他隐忍的黑暗面。
程一漾虽然于心不忍,可她很现实,她没办法跟这样的章蘅相处下去,她怕了他时不时的动手动脚和太轻易说出口的承诺,这样的章蘅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当初想要赎罪的心软是个错误。
章蘅没有去追落荒而逃的程一漾,家里更乱,程一漾那边,他可以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谈。
谁知这一别就是好久。
章嘉闹自杀,医院住一个月,要章蘅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一会儿见不到就嚷嚷着要找人,好不容易等她出院,章蘅回到学校找程一漾,可却被夏炎告知,她家中有事,早已请假回家。
他给她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反反复复来回打了五天,终于在第六天,电话接通,她一声极虚弱“喂——”打乱了他所有思绪。
有气无力,好似久病不愈。
“你怎么了?”
“你有事吗?”一字一句,说话都浪费体力。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
“你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一漾,我很担心你。”
“再见。”
不到一分钟的对话很快结束,程一漾自此杳无音信。
章蘅酗酒,精神再度陷入抑郁,药用剂量越来越大,夜不能寐,精神很快颓靡。
再见!
再见是在章蘅毕业那天,付老办公室,程一漾来办理退学。
两人擦肩而过——他空旷而又持久孤独的心狠狠跳动着。
程一漾没在学校呆多久就要走,夏炎送她到校门口,远远的章蘅追上来,冷着脸对夏炎道“我有话跟她说。”
夏炎想,反正程一漾都要走了,自己就不打扰他们两个说话了,于是走远了些,静静等他们谈完。
“你要去哪儿?”
“回家?”
“回家干什么?”
“回家能干什么?工作啊。”
“你还有两年才毕业。”
“不想读了,缺钱花,要工作。”
“你缺钱你跟我说啊,我供你。”
“你供我?”她咧着嘴笑“你凭什么供我?”
“凭我喜欢你。”
“噢,你喜欢我所以要供我上学?那你供的起我全家吗?”
“你怎么了?”她太奇怪,笑的奇怪,说话更奇怪,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我?我好的很啊。”能吃能喝,还能笑,多好!
“你缺多少钱?”
“跟你没关系。”
“我问你缺多少钱!”
程一漾嘴角弧度延伸“章蘅,我谢谢你说的这些好听话,可是这些话对我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这地方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祝你今后平平安安大富大贵,现在你该跟我说再见。”
公交车停面前,她投币上车,隔着一片玻璃跟他说“章蘅,再见!”
章蘅怔怔,自言自语“程一漾,我就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