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当时我还想嘲笑阿岚的贪婪,现如今要是没有钱简直就是寸步难行。收拾好身上的衣服,丢掉一些累赘,我走到江边的大道上,等待着出租车的到来。没用多久,一辆出租车在远处摁了一下喇叭,我立刻抬起手示意自己要乘坐。
出租车驶了过来,我并没有上车,而是示意司机摇下车窗。
“兄弟,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不小心掉到江里,你看能拉我吗?车费我可以多加你二百块钱,只是我需要你帮我买点药和买套干净的衣服,你看行吗?”
“多加二百?……你去哪呀?……”司机上上下下的端量着我,好像确认我是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家伙。
“这是三百,先给你路费,至于买药和衣服钱另算?要是你怕我把座位弄湿了,我再多加你一百留作你干洗的费用,你看怎么样?再多了,我也只好换一辆试试运气?”
“瞧您说的,就好像我敲你竹杠似的?谁还没有个事呀,稍等啊……我从后面拿个塑料布,这样您不就省了一百不是?”
出租车司机好像很害怕失去我这个肥活,连钱都没接直接走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的塑料袋。
“您真运气。白班司机刚好拉活时留下一个口袋,原本着我还想怎么扔掉,可一时半会的竟然没有找到机会。没想到,它正等着您呢,你说巧不巧?来吧,您坐……”
“哦,谢谢!咱们先去……哦,我还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哪里有卖衣服的?”
“哎呦,兄弟,你这味……你掉哪了,下水道附近吧?还有你这脸,恐怕都过敏了吧,全都是疙瘩?我说兄弟,你这身衣服和气质怎么看都像个当兵的,你是不是因为要退伍了才失恋想不开的?……得,一看就知道,你这是寻思没死成,弄得这幅惨兮兮的样子,你悔不悔呀?”
出租车司机一上车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想要借着顶灯好好的看一看我。我自然没让他如愿,直接递给他四张老头票堵住他的嘴。
“兄弟别说了,你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赶紧的找个地买衣服,天亮了被今晚执行任务的战友看见,你让我还活不活了?另外,再找个药房替我买点消炎药,我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手上和腿没少划伤,可别伤风感冒哪儿再发炎了?小命要紧啊!我算是弄明白了,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姑娘满街都是,没有必要一棵树吊死。我靠!”我也是就坡下驴,避免司机的怀疑。
“行,您等着吧,我马上就去给你买药、买衣服。只是这个地方的衣服有点贵,便宜的道有点远,您看?”
“无所谓了,钱是王八蛋,有命才能花嘛!哦,这里的就不必了,不是咱穷头老百姓可以消费的地,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开吧?只要衣服便宜,多远我都不怕。呃……你最好直接往北面开,我可不想让我的战友看见我这副狼狈相?”考虑到南面火场附近一定会戒严,怕出意外的我连忙暗示道。
“哦,也是,今晚金融大厦那边着大火了,到处都有交警、武警部队的盘查。没看出来呀,兄弟原来还是个武警?你可能不知道,这北面也有执勤的哨卡,不过你放心,不是吹,哥们我就是个活地图,一定不会让你的战友看到你这副狼狈相的。呵呵,只要你不认为我绕路就行了?走你……”
这个出租车老小子倒是不客气,一边拉着我东拐西拐、穿街过巷的,一边和我吹嘘他对这里的了解程度。你别说,这出租车司机还真是个地头蛇,比我更加的熟悉道路,很快便绕过我自认为最应该设卡堵截的地方。
开了大概四十分钟,车子来到北郊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再询问我想要买什么衣服药物后,出租车司机接过钱便飞快的跑了进去。以防万一,我并没有坐在车内,而是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观望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好有时间逃避追捕。
很快,出租车司机跑了回来,发现我没在车内很是纳闷的左右看了看。
“兄弟,我出来吹吹风,以免把你的车子熏臭了,不好再拉客?”
“讲究人,走,你要去哪,哥拉你回去?”
“这个……”
我现在还真的没地方去,身份证什么的都没有,再说我又是个逃犯,说不定一进住旅馆被监控什么的记录下来,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个现行。为了搪塞司机,我随口报了个远离封锁的地名,这算是我最熟悉的地名,也是陈队陈骁家的住址。
“好嘞,走起……”出租车司机一脸的高兴,这个地址的距离相当的令他满意,更别提会赚到了额外的不菲的小费。
我坐在司机的背后,小心翼翼的解下衣服,掏出里面的东西,随后用买来的浴巾简单的擦拭着身体。用手巾缠好钞票,紧紧的绑在身上,随后我换上新买来的衣服,把换下来的衣物用塑料袋缠在一起。在半路上,让司机随便找了个垃圾桶,当把这些东西全都扔掉后,我这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
“哥们,这有水,是干净的我还没喝过,用来给你吃药吧?刚才着急回来都忘了给你买了,对不住了!”
“哦,谢谢!”
他不提我都忘了,最关键的消炎药还没吃呢。我赶紧接过司机刚开封不久的矿泉水,把消炎药按最大剂量吞服进胃里。
天色见亮,车子终于来到刘队家不远的地方,我让司机停在一家小吃部旁边,车费啥的我根本就没让他找零,额外又给了他四百块钱作为跑腿费,毕竟有了他的帮助才让我能够及时的脱困,再加上这些钱都是不义之财,花的我一点也不心疼。
送走千恩万谢的出租车司机,我走进这家小吃部,随便点上两笼包子,又要了一瓶75度的清河大曲。这酒是用来消毒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也算是煞费苦心。
刚吃了一口包子,吞咽的疼痛让我晓得自己的呼吸道和食道已经被灼伤。趁人不备,我把口中的包子吐在餐巾纸上,查看呕吐物里粘膜的颜色以确定咽喉是被什么化学物质灼伤。
还好,由于我火场的经验非常丰富,几乎很少用鼻子呼吸,更没有使劲地大口呼吸,相对比呼吸道的损害不是太严重,只是呕吐物里棕黑色的粘膜组织告诉我,我的食道被酸性物质的烟雾轻度灼伤。
“服务员,麻烦你给我拿一大袋奶和两个生鸡蛋?”
“哦,好……”
服务员虽然一脸的茫然,但是并不影响她的效率。可是当她看见我把牛奶搅拌着生蛋清喝下去,还是情不自禁的撇了撇嘴。想必她现在的脑子会想:这人没毛病吧?
我没有在乎她的惊奇,利用特制的“饮料”保护好食道内的粘膜,随后便狼吞虎咽的吞下剩余的包子,我已经感到身上被灼伤的皮肤越发的疼痛,再不救治恐怕会造成身体的巨大损害。
走出小吃部,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虽然生活在这个城市快七年了,可是除了消防队和一些公共场合,我几乎没有踏入任何的私人空间,当然了,陈队的家除外。
眼望着陈队的家,我却不想给他增加负担。毕竟现在的我有可能属于通缉犯一类的,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他的家庭和事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徘徊在陈队家的楼下,此刻的天已经大亮,小区里晨练的人已经陆续的走出家门。犹豫再三,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留在这里,于是我压低头上的鸭舌帽,快速的离开这里。
“峰哥哥,是你吗?”
刚走出没有多久,我就被迎面而来的人喊出的称呼而感到惊诧。下意识的抬头,我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正站在我的前方。
“真是你,峰哥哥!我是阿萍呀,你不认识我啦?啊,你的脸怎么了?”
“阿萍”这个名字一出现我的脑海,我便想起经常缠着我,让我陪她玩耍的调皮捣蛋小胖妞。不用问,在消防队之外我能认识的除了陈队夫妻俩,剩下的就是他们的女儿陈曦萍。
“曦萍?”我不敢确认,眼前这个柳弱花娇、清秀绝俗的少女会是陈队的女儿陈曦萍。
要知道过去的她,绝对是“鬼见愁”一个级别的妖女,每次到陈队家吃饭,我最害怕的就是遇见她。她简直就是我的命中克星,但凡和她单独相处准没好事,以至于一提到她的名字,我就肝颤。
还好,这三年由于她高中住校的原因我很少碰上,要不然去陈队家蹭饭这种美差对我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
“不是我还有谁?怎么,见了我,你就一门心思的想要逃跑呀?呃,不和你说废话啦,你的脸怎么了?我差点都没有认出你?”
虽然此时的陈曦萍,眉目灵动、楚楚可人,漂亮的有些不像话,可她以前对我造成的心理阴影却始终难以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