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雨哲会来,我要穿那件漂亮的新裙子。想到这里林薇兴奋地奔向衣柜,拿出了一件前几天妈妈为她买的红色公主裙穿在身上。她仔细地照了照镜子后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一路上踢着小石子哼着小曲儿。
第三节数学课结束后听见教室外有男生在喊:“汪雨哲的爸爸妈妈死了!”
林薇顿时怒火中烧,冲出教室对着那男生叫道:“你为什么诅咒人?我要告老师去!”
“你去告啊,这就是老师说的,汪雨哲已经回家去了。”林薇吓坏了,整个人呆住了。
那男生接着说:“是骑摩托车上班时被汽车撞死的!”
听到这句话后,林薇木立在原地,心里像突然压了块大石头般沉重。她宁愿这个男生是在诅咒,她多么希望听到这个男生说“我就是在诅咒,怎么样?”
中午放学回到家时,外公也在,正在和爸爸妈妈谈论着这场悲惨的车祸。“真惨啊,摩托车被拉煤的大卡车挂倒了,人被卷进车底拖行了十几米。”外公眼里含着泪水,伤心地说着。
“真是太惨了!”妈妈叹息道,“雨哲那孩子也真是够可怜的,年龄还那么小,以后可怎么过呢?”
外公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爸爸接着问道:“会怎么赔?”
“赔?那司机是畜牲,跑了……”
听到这里林薇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哭得很伤心,整个上午忍住的泪水在此刻一股脑地倾泻而出。她想,今后雨哲就是孤儿了,永远地失去了爸爸妈妈的疼爱。越想越难过,午饭也没吃。
下午的课林薇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不停地担心汪雨哲会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她想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种事情肯定会死的,那么汪雨哲会不会死呢?她逼着自己在下午放学前一定要想出安慰他,解救他的办法,结果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任何办法。
放学后,林薇匆匆地跑回家时已是满头大汗。
她气喘吁吁地问妈妈:“雨哲怎么样了?”
妈妈回答道:“那孩子太可怜了,爷爷奶奶早已经去世了,亲戚们家里都有小孩也不想收养他。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外公觉得太可怜了,决定收养他。”
“雨哲真成我舅舅了!”林薇惊讶地叫道,不禁想起那天汪雨哲逗她时的情景。他说“好外甥女”,果然,她真的成了他的外甥女。
“是啊,是你舅舅了。”妈妈温柔地说道,“又多了个亲人,高兴吗?”
“一点儿也不。”她宁愿不要汪雨哲做自己的亲人,也不想要他失去双亲,再说,她也不想要他做自己的舅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叫他“舅舅”会很别扭,不如叫“雨哲”顺口。
再次见到汪雨哲已是十天后。他坐在外公家的沙发上,眼睛又红又肿,人消瘦了很多,灵气也已经消失殆尽,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看到林薇后,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林薇看到他这个样子,感到鼻子发酸。她想学着大人的语气安慰他“节哀顺变”,却觉得这样似乎太流于形式,缺乏真诚,可能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酝酿了半天后,她说:“雨哲,你真是我舅舅了。”汪雨哲哭了。
“你不要再难过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你当亲舅舅一样对待。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看见汪雨哲比刚才哭得更加伤心,林薇很难过,也跟着哭了起来。汪雨哲哭得越来越伤心,林薇非常着急,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于是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递给他: “这个菩萨像是爸爸送给我的护身符,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了……你喜欢吗?”
“送给我……你怎么办?”汪雨哲抽泣道。
“听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本来就应该是男生带的。”林薇笑望着他。
他伸出手接了过来,“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也很好啊,我再笨你都不会训我。”林薇边说边掏出手帕为汪雨哲揩拭眼泪。
汪雨哲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凝视着林薇的眼睛,态度极其认真地说:“你一点儿都不笨,真的。”
“我搬到这里来住,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好啊!”久违的笑容浮现在汪雨哲脸上。
林薇回到家和爸爸妈妈商量了一会儿搬去外公家住的事情。他们的决定是一周住在自己家,一周住在外公家。林薇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匆匆忙忙地收拾了点儿衣物,小心翼翼地对爸爸说:“今天是星期四,所以这个星期不算哦,下个星期结束后我再回来。”没等爸爸反应过来,她就跑了出去。步行到外公家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她的心太急,把十五分钟活生生地压缩到了十分钟。
林薇离开的这一会儿,汪雨哲感到很没有安全感。看到她带着衣服回来之后,他再次获得了安全感,眼里泛起久违的光芒。
“雨哲,明天去上学好不好?我们一起。”
“好啊。”汪雨哲感到自己不再孤单,他知道林薇会一直陪伴着自己。
“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做作业,一起玩,一起吃,一起住,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傻瓜,你会上一辈子学?”他笑了,她也笑了。
“可是我今晚睡在哪里呢?这里只有两间卧室两张床,正好你和外公一人一张床。我总不能睡在地上吧?”林薇有些犯愁。
“你可以陪我吗?这几天我一睡觉就会做噩梦,梦见爸爸妈妈满脸都是血,胳膊和腿都断了,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我好怕。”汪雨哲很怕她会拒绝自己,不敢看她的眼睛。
“可以……可是,你的床也太小了。”林薇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对了!我们可以要求和外公换房间,他的床大,足够我们两个人睡的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外公同意和他们换了房间。
睡觉时,看到林薇伸手准备关灯,汪雨哲说:“小薇,别关灯,我害怕。”
“爸爸说,开着灯睡觉不好。不用怕,有我在,我牵着你的手,你就不会怕了。”林薇边说边握住了汪雨哲的手。
两只手就这样一直牵到天亮。汪雨哲没有再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