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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方生方死 初逢

次日天刚蒙蒙亮,陈澜还在梦里左拥右抱,喝着小酒调戏姑娘,眼瞅着白花花的大腿,陈澜正打算掀裙子呢,心跳突然一阵加快,猛地醒了。“妈的”,陈澜懊恼道。还真是老了。才五六个姑娘心脏就遭不住了。

大脑是醒了,眼睛还睁不开,陈澜习惯性地先找摸两个地方,右手床头柜,左手阿绿。右手……诶?手机呢?左手……诶?阿绿呢?!两手打太极似的挥舞了半天都捞个空,陈澜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宝贝!老婆!甜心!哈妮!……阿绿?绿绿?”他半开玩笑地喊道,然而却无人应答。这下陈澜开始心慌了,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边找手机边找妹子。“阿绿,一大早你就跟我玩捉迷藏啊?”陈澜喊道。然而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统统找遍了,都没有。奇怪……难道是出去买早饭了?

然而这段不寻常的早饭从六点半买到九点半个油条影子都没见到,陈澜越想越不对,急得坐在沙发上啃手指。不行,再等下去煮熟的老婆指不定被卖到哪座山里去了,他得出去找找。

陈澜正起身准备出门,一摸口袋这才发现,不仅是手机,连钱包也不见了!这丫头到底去哪儿了?居然带着他的手机和钱包一起凭空消失了?防火防盗防老婆,姑娘,一百块都不给我,跑路也留点零花钱吧!

正当陈澜抱着头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门突然“嘭”地开了。是阿绿!他松了一口气,阿绿却满脸惊恐和冷汗。“怎么啦?看你累的……”陈澜忍不住把她拉过来,为她揩额头上的汗。阿绿还在大口喘着气,右手紧紧捏着一袋早已不冒热气的包子,明显是一路跑回来的。“嗐,买早饭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卷了我的财产跑路了呢。”陈澜开玩笑。“跑路……对……你快跑路!”说着,阿绿疯了似的冲进卧室,拉开行李箱就把陈澜的衣物往里丢。

“怎么个意思?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陈澜不解道。阿绿的双手一边快速运作着,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高利贷要追上门来了!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你再说一遍,谁要来了?”陈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陈澜大脑接收到的信息一度让他CPU过热。按阿绿的说法,BJ时间六点左右,她拿着陈澜的钱包去买早饭。包子都拿好了,一掏钱包发现只剩三个一角的硬币(废话,昨晚陈澜都拿去请单位里的小姑娘吃晚饭了),

所以她只好去ATM机取钱。

这一查让阿绿吓一跳,卡里居然只剩一百。要知道,陈澜一共三张卡,一张工资卡,一张父母给的钱,一张自己存的老婆本,卡里应该一共大概十五万,这点她知道。别看陈澜平时嘴上和小姑娘打情骂俏的,但心里也是有情有义的,

一直念着阿绿的好,拿她当“准老婆”看待。虽说阿绿还在读书,但在陈澜心里结婚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陈澜有多少家底阿绿也心知肚明。但这下可好,十五万,全没了。

“全没了?!”陈澜大惊失色吼道。阿绿还来不及回答,陈澜道:“先别理东西了,我去银行挂失。”说着着急忙慌地走出卧室去拿钱包。“身份证也没了。”阿绿几乎要哭出来了。陈澜震惊得嘴唇都在发抖,牙齿不住打颤:“我不相信,阿绿你肯定是在骗我!”阿绿定了定神,继续面如死灰地说道她如何本想回来叫陈澜一起去报警,但这货平素一睡觉就是尊卧佛,推不动叫不醒,敲锣打鼓,威逼**他连眼皮都不舍得抬一下,她只得自己出门报警,慌忙中拿错了手机。

“不对,你肯定是在骗我。就算真的有人偷了我的身份证偷了我银行里的钱还去借高利贷,但是有一个细节说不通,你怎么知道我银行卡密码?”阿绿暂停了收拾行李的疯狂节奏,回头道,“小晨生日啊,你这么懒,想得起来改密码才有鬼……”陈澜的秘密一下被道破,他脸“唰”一下红了。阿绿却像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弯下腰继续飞快地收拾行李,问道:“对了陈澜,阳台上那条羽毛裙要带走吗?”陈澜的脸又“唰”一下惨白,她她她是什么做的?讲起情敌脸不红心不跳!陈澜暗想,这小姑娘太可怕了,以后结了婚自己恐怕有的被收拾了。

不过无论如何,钱是没了,警也报了,高利贷要上门了,眼下还是先避一避风头再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该死,偏这个时候来电话!还偏选了这个倒霉催的铃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油腔滑调,一听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二流子:“喂,我刚已经跟你说了很清楚了,十二点钱必须到账,连本带利三百万,一分不能少,现在十一点半,我们兄弟已经上路了,再给你半小时,你打算要钱还是要命?”“什么钱?我没借过。”对面丝毫不退让:“身份证都押着呢,姓名手机号家庭地址都一清二楚,还想抵赖?”“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那么多钱……不然过几天打过来?”陈澜试探道。“没钱?没钱也行啊。你老婆听着声音挺嫩,陪哥几个玩两天,一天一千怎么样?”

第一次见到这么光明正大耍流氓,陈澜震惊到自愧不如。紧接着,双方诚恳地交换了对彼此先人的意见。略去不提。

等陈澜结束骂战,一瞟分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五十。虽然重度拖延症患者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但这回可是真·棺材!

只剩十分钟了!

所以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不管有多少美娇娘,总还得有一个伟大的正房。阿绿早已收拾完毕,拎上钥匙在门口催他。提上行李,搂上姑娘,开上小车,陈澜本以为他的跑路生涯会是罗曼蒂克的。

然而他错了。

“你去四院吧。”开始不到一分钟,陈澜的浪子征途就带上了一股药丸的气息。四院可是本市最出名的精神病院。“你你你再说一遍?”陈澜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驾驶座上的姑娘却跟没注意到他似的,一脸坚毅,继续声情并茂地慷慨陈词,“一,精神病院最安全,那些放高利贷的想不到那里的。二,那里有吃有喝有医生有保安,还有精神病人,他们没办法去抓你的。”嗯嗯……陈澜不觉点了点头,诶这词怎么听着还挺有道理?!

“可万一我在那儿真被逼疯了呢?““那更好!如果你被鉴定患有精神问题,真动起武来也是他们吃亏。”陈澜这才意识到,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讲逻辑的女人一级可怕,太讲逻辑的女人二级可怕,现在研二在读主攻逻辑学且年年专业第一的阿绿,冷静起来简直异形级可怕。这位有才的枕边人居然能将“谋杀亲夫”的理由陈述得跟毕业论文答辩似的,实在让他这位被害人无法反驳,听得一愣一愣的,呆若木鸡。

可是……洞房还没进呢,先进精神病院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最终还是坐在了这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面前。“沈…破浪……这位是家属吗?他平时都有些什么症状?”医生问道。“沈啥玩意儿?破浪?”陈澜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医生也满脸狐疑地看向阿绿。

没想到她一脸镇定,突然用力戳了戳陈澜的脑壳,“医生,不好意思,他这里有点分裂。”“嗷呜”,陈澜疼得嚎了一声。“证件。”医生用舌头抠了抠牙,午饭的韭菜不争气地卡牙缝里了,不方便多说话。“身份证,医疗卡都在这里”,阿绿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了两张证件,恭恭敬敬递到医生面前。

陈澜凑过去一看,惊呆了。

我去,还真是“沈破浪”?!证件上还赫然印着身份证上一样的丑…花美男脸!陈澜再次不可置信地看向阿绿,什么时候!假证都办好了?这不是阴谋是什么!她却直接无视陈澜的目光,向医生露出了一副谄媚又可信的微笑。

坏女人!

陈澜一脸懵X地盯着那个假证件,又看看阿绿,阿绿冲他眨了眨眼睛,陈澜前前后后思考了一遍,终于领悟了阿绿的苦心,无论是跑路还是入精神病院这件事,假身份都太有必要了,该他配合出演的时候不能视而不见啊。“说了多少次了?我叫沈浪!不要破!”陈澜骂道。可惜陈澜的演技也不知跟电视里谁学的,吸引注意全凭鼻孔,表达感情基本靠吼,着实把还在聚精会神抠韭菜的医生吓了一跳。“嚷嚷什么?这里是医院!先做测试!”

在陈澜这辈子所有的测试里,他从没有这么拼命过。为了说服医生他真的有精神分裂症,陈澜使出了浑身解数。光“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里有哪些人?”这个问题,三个循环陈澜就回答了三个版本。第一个版本,他叫沈浪,本地人,父母早逝,孤儿,和眼前这位姑娘相依为命。第二个版本,刘六六,从缅甸来,父母是王室贵族,来中国当留学生,最大的梦想是将来回去振兴缅甸民族,一统亚洲。第三个版本,克里斯·金,美籍韩裔,有三个父亲两个母亲。

虽然在身体测试这关不可能有什么异常数据,但凭着嘴上胡诌还振振有词的野兽派表演,别说医生,连陈澜自己也认为快分裂了。最后医生也一时吃不准了,无奈,先留院观察,于是陈澜携带着阿绿一脸欢天喜地地去超市购买住院物品了。出了门诊部,陈澜猛一回头,这才发现阿绿早已噙着泪了。

“嗐,哭什么呢傻丫头,可是你亲手把我送进来的,怎么,舍不得了?“说着,陈澜摸了摸阿绿的头发。“才没有。病人家属戏要做足。”阿绿压抑着哭腔,鼻子红红的。看着阿绿嘴硬的样子,陈澜心里挺不是滋味,立马转移话题:“我还没问你呢,这沈‘破’浪是怎么回事?”为了逗乐她,陈澜特意拉长了‘破’字,“噗噗噗”地差点喷她一脸口水。

“哈哈,我帮你做假证的时候,想着反正都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就取个好听的名字吧。”阿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听?”陈澜质疑道。“我想着,‘长风破浪会有时’嘛,本来打算取名叫沈长风的,可是听着像是三年五载都出不了院的样子,太不吉利,那就叫破浪吧。”

姑娘就是这样,平日的鸡毛蒜皮的她就给你讲逻辑说道理,自己不讲道理起来,处处神逻辑。

当下,陈澜只好苦笑着平复自己的反抗情绪:刚哄好姑娘,不要顶嘴。不就是个名字而已嘛,顺着她吧。“破”就“破”了吧。不要顶嘴,不要顶嘴……

“不行!你得给我把‘破’字去了,不然我现在就回家!”陈澜最终还是骗不了自己。

买完了东西,陈澜和阿绿告了别。“沈浪,从明天起你住A区217病房”,廖医生带着昔日的陈澜,今日的沈浪,踏进了217病房。名字当然不能说改就改,但阿绿充分发挥了她能言善辩和激萌的优点,陈澜又在一边卖力表演,用实际行动鼓吹自己的精神障碍,才终于让医生勉强相信,他是一个“破”字就能燃爆的奇男子。

临走前阿绿照例帮陈澜打点了院里的大小一切事宜,没想到居然还包括替他事先了解了他的室友。“你的室友刘明远,得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进来的。没事不要招惹人家。”“好~放心吧。”陈澜吻了吻阿绿的额头。

告别了阿绿,拿着洗漱用品,换上病号服,穿过两道铁门才到达病区,正撞上下午的加餐时间。活动室的灯白亮白亮的,地板拖得太干净了,反光得厉害。病人们或低头自顾自迟缓地行走,或边吃边谈笑风生,看起来并没有大的异常,但是陈澜心里怪异极了。

他突然开始想念周末和阿绿窝在沙发里,一边吃外卖一边看电影的日子。她的体温,她的柔软长发,她打哈欠的时候像小猫似的温顺样子。

“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洗漱吃早饭洗澡。晚上八点查房,九点熄灯。一日三餐到活动室来吃,座位明天早上护士会指给你看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护士或者护工,作息表给你放床头柜上了,还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室友。”

廖医生想必做这行已经有些时间了,业务流程非常熟练,连这一大段台词,他也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背得非常溜。陈澜点点头。

“哦,对了,忘了介绍。这是你的室友,刘明远。”廖医生招呼了一位站在窗边的老头过来。“刘明远,这是你的新室友,沈浪。”老头看上去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他一眼,顺势坐下了。廖医生看两人无话,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医生前脚刚走,后脚陈澜就开始招惹刘明远。

“你是哪儿人啊刘明远?“陈澜俨然一个好奇宝宝。“跟你有关系么?”老头拿起眼镜布,细细擦拭着他的金丝边框老花镜。“有关系啊。您呐,看着就不像一般人。”

刘明远终于抬起眼皮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

“臭小子,倒挺会拍马屁。”随即视线又重新集中在手里的眼镜上,

“我是哪儿人?说出来吓死你。”

“是吗?你倒是快说出来吓吓我啊。”陈澜突然来了兴趣。

如果躲在这里注定无聊,还不如逗逗这个老头找点乐子。“呵,我说我不是地球人,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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