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幕总是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似乎一眨眼的时间，天空就被蒙上了黑色的布，然后月亮又努力的释放光芒，透过来为世界增添些许的亮度。
奈何终究是有限，所以被隔绝了光和暖，只剩下冷冷清清的银辉。
落景宸已经离去北冰国半日了，如今怕是同来时一样离开官道先行一步，于是在这北冰国中，就又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主子，大皇子给你留了话。”陌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落，低下头道。
苏落只是依旧静静站着，然后等到后知后觉才回应道：“恩。”
于是陌便递过去一纸信笺。
不外乎是一些关心的话语，苏落知道，落景宸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皇兄最多也就仅仅是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一些自己内心难以说出口的。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更加的孤单。
在刚到北冰国的时候，倒也觉得无所谓，后来却渐渐习惯了云倾倾的经常来寻他，而一些一直被他可以忽略的事情，当一些矛盾真正地摆在眼前的时候，他才似乎不得不考虑一些问题。
陌眉梢动了动，看着苏落，迟迟道：“听说云姑娘要出嫁了？”
“恩。”他知道，清楚明了的知道。
“那您……”陌似乎欲言又止，终归是八后半句话留给了苏落自己想象。
苏落不明白今日陌怎么会忽然这么多问题，只是也无心思考这些，仅仅开口，语气平淡：“我？”
陌抿唇，微微抬头，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您对云姑娘……”陌没有去直视苏落，依旧是话说一半，一直以来，他以为，苏落是喜欢云倾倾的吧。
即便最初或许不是，可很多东西，早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就像后来他也再不提利用云倾倾为南州国做些什么，正是因为陌明白苏落对云倾倾的心，早就不再是利用，可他，不愿意让苏落勉强。
他更希望苏落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切听从苏落自己内心的安排，而不是纠结痛苦。
苏落浅浅勾唇，却也看不出笑意，仅仅面对陌，然后抬眼看着半空道：“我们是朋友。”这就是他的定义，不能算远，可两人的关系，也不能再进一步了。
不是不可以，是不能。
“您不是喜欢她吗？”陌再一次没能忍住的开口。他跟随苏落的时间，几乎占据了苏落接近一半的生命，所以他也明了，苏落最不喜欢的情绪，是失控的无力，他喜欢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然后才能够内心踏实。
“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就不必问了。”苏落一笑，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陌的手紧了又松，终归是无奈的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苏落的意思，已经很清晰了，坐观其成，即便是外界都已经传开了将军府的小姐要嫁人，主子也依旧没有丝毫的触动吗？
他以为，云小姐会是那个能够影响到苏落情绪的人，毕竟这些年来，云倾倾是苏落唯一亲近的女子。
“有这些时间瞎想，不如考虑些有用的。”苏落不动声色间，却也见到了陌的表情，陌怎么想，他不愿意去管。
或许是他终归不愿意真正的亲近于谁吧，所以只会站在一个地方，然后无动于衷的迎接需要面对的一切现实，可以看上去和谁离的很近，下一秒你若是要走，也绝不挽留。
总有些人出现在你生命里，但却注定背离。
所以这大概也是他一度的应对方式吧，毕竟过去的十年内，习惯了接受，却没有学会追求。
陌无声叹息，然后调整好情绪，抬头看向苏落。
苏落面向桌子，上面摊着一张北冰国皇城的建筑图。
苏落向陌微微颔首，然后道：“说说我们的暗桩这些日子都有什么收获。先从北冰国皇室说起。”
陌也连忙摆正了脸色，然后略加思索后看着道：“北冰国皇室内部并没有很大争斗，但是却也血脉洗漱，几乎没有旁系，直系表面上我们所知道的也只有……北冰国大皇子。”
“这些都是天下皆知的，除此呢？”他当然知道这是北冰国的弊端，也是优点。优点在于不会有过多的内斗，弊端则是，一旦灭了帝清陌，北冰国的内乱就定然会有了。
“关于皇室，收到的消息，琐碎居多，不过似乎皇后与皇帝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传的那么那般传奇相爱。”
“皇家的东西，传出来的能有几句可信？”苏落对此不觉得有什么，有趣的在于若是不热络，为什么硕大后宫，却只有皇后有子嗣？并且这么多年后宫明争暗斗皇后却都稳居高位。苏落转眼问道：“还有别的吗，这消息是怎么得到的。”
“皇后的贴身宫女有一人是我们安插的，宫女禀报皇帝几乎很少去皇后寝宫，而昨日去了两却人相互为难一番。”
苏落不经意皱眉，显然并不满意，他并不是来听故事的，他更想知道点有用的：“只能安插个宫女吗？相比这些，有没有关于皇帝动向之类的。”
“难，本意是觉得跟在皇后身边也能够得到不少的消息，可谁知……”更何况后宫本就管不着朝堂的事情，而在别处安排，没有长的时间，都难以真正的接触到机密。
而若是等到三五年后，那时候恐怕硝烟都到了结尾，还能够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呢？
真正的探查起来，才会知道琉玥阁那一手天下消息都握在手中的难。
“若是有琉玥阁相助，这一切怕是容易许多。”这天下，没有消息是琉玥阁探不到的，这话琉玥放言之时，都会觉得不过是自大而已，可实际上，却也不假。
苏落只是摇头，然后清声道：“可能吗？”若是琉玥阁愿意帮助南州国，当初为什么要对他下如此重手？
其他人也许不太明白琉玥阁的目的，他大概却猜到琉玥阁的野心。
“你还记得我来北冰国的途中，遇见的那件事情吗？”苏落看着陌，显然陌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记得，那批从南州国走私往北冰国的兵器？”陌还记得他们当时拦截然后还打算询问一番，最后是苏落阻止了他的行动，只让人盯着看看去往何处，在他看来，那条道已经明白着，就是要送往北冰国。
苏落点头，轻笑一声道：“那后来呢？”
谈起这个，陌咬了咬牙：“追查到最终，居然一无所获。”
主子为什么忽然提起来这个？
陌看着苏落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是迟迟没能够明白苏落意中所指究竟是什么。
难不成……还是怀疑这背后都是琉玥阁？可这些，根本就无法连成一线啊。
苏落从陌的眼神中就明白他中就是没能够理解。可陌却不想一想，什么人能够有如此大的能耐，私运一批兵器呢？北冰国自己就重商，贸易远比南州国发达，若是北冰国自己要装备军队，完全不必如此冒险，而北冰国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内斗，大部分引用的都是正值壮年的能人，自己都还不足以强大到有野心的程度。
排除到最后，那就证明必然不是盘踞在北冰国与南州国之内的人，至于周边小国，他们直接就被排除在外。
而不从北冰国私运，若是来之前，苏落或许还会疑惑，而如今，他确实明白，北冰国的重商，不仅仅是注重经济通商，更在于控制，北冰国的一切商业，关于军方还是没有民用，最终掌权都在皇家，而南州国在这一方面就没有那么控制，所以也导致了势力的分散。南州国更大程度的由民众推动经济，私运这种事情，各个官职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否则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运出来一批兵器。
琉玥阁打探消息强大，反侦探的能力怎么会不强大，苏落一度不明白为什么他刚来到北冰国的时候会遭遇暗算。
如今想来，很可能是自己当初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而一个没有能耐体弱的皇子，是如何有手下那么多人的？
苏落没来得及继续回想下去，陌就犹豫着道：“那琉玥阁的事，要禀报回国吗？”
听及此，苏落抿了抿唇，还是松口道：“再等等。”等他把思绪理顺，然后手中握着些证据才好。如今一切，终究都只是猜测，一切都还不确定。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可以做了。不能给北冰国巨大的打击，也总能够制造点麻烦。
苏落对陌招了招手，然后低声说了些事情。
陌听着先是茫然，最后是不解皱眉：“那她，是要放弃了吗？”他们的暗桩，虽然有一些注定会成为棋子，最后被放弃，只是这件事情，显然是可有可无，如此，不就算是平白牺牲了吗？
“为什么放弃？脱身不是更好？”苏落道。他的人，若是没有一点能耐，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那就只能是没能耐。
陌沉思半响，就似乎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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