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无光,寒风飒飒,杂草茂密的沼泽地一片宁静。鸑鷟擦干了泪水,将她的青冰剑依旧缠缚在腰间。她决定要独自离开,自己此时不忍心下手,以后也绝不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了。鸑鷟再次望了望黑豹子那轮廓分明英俊安详的脸庞,毅然决然地往北而去。
清晨,天空中寒风依旧瑟瑟,又有细雨飘飘。黑豹子从半昏迷中醒来。他忍着周身的不适坐起身来四处张望寻找着鸑鷟的身影。
突然从芦苇丛中传来了“呵,呵,呵,”的叫声。突拉一下子,百来只白色的大鸟腾身而起,在半空中盘旋飞翔,它们之中有的落在了浅滩的边儿上。
黑豹子背靠着树干,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群头顶鲜红色,全身羽毛几乎纯白色的丹顶鹤。它们不断地鸣叫着,群体间彼此呼应,欢闹不止。它们有的昂起头颈仰向天空,双翅耸立引吭高歌,并且发出异常嘹亮的声音;有的则双翅展开向前扇动空气跳跃着,要么就曲膝弯腰或是原地踏步。它们成双结对翩翩起舞,舞姿都是那么的美丽优雅、气度不凡;也有的正低头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觅食呢。
黑豹子目不转晴地盯着它们,有一些诧异。过了许久许久,依然不见鸑鷟的人影。他的心情变得很差,开始烦燥起来。他无时无刻不担心着鸑鷟的安危。黑豹子试着扯了扯身上已经与自己的皮肤粘连在一块儿的衣裳,感到非常的沮丧,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鹤群呼拉拉骚动起来,只因它们中间倏地出现了一个衣着朴素头上扎着两条乌黑油亮粗辫子的姑娘。她手中提着一只红色的水桶,正在招呼着那群丹顶鹤。原来她正在用水桶里的东西喂它们呢。
黑豹子越发的惊诧了。那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身着这种服饰的人类…姑娘。黑豹子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
只见那个小姑娘微笑着和鹤群一块儿戏嘻。突然,她发现了一直盯着看她的黑豹子。她远远地望着他,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她迟疑了一会儿,想要离开,最后可能是因为好奇,就径直朝着黑豹子走来了。
“咦!这位大哥,是县里的剧团送戏下乡来巡演的吗?那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是迷路了吗?呀!你身上有伤哎,血都渗出来了…糟糕!血液是黑色的,大哥,你中毒了呀!”黑豹子目不转晴,他的眸子里写满了问号。这是一个眉清目秀朝气蓬勃的女孩子。
她的一连串的问题把黑豹子给问懵了。除了说他的伤势,其它的一概听不明白:“姑娘,你,你在说什么呢?我,有点…晕…”“你是演员吧,唉!你们领导居然允许你们独自乱跑。你现在被毒蛇咬了当然发晕了!跟我走吧,必须马上找个大夫给你看看,有必要的话,你得回县城的医院治疗。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蛇给咬了吗?是什么样子的?什么颜色的?”小姑娘又是几个问号。
黑豹子依然是怔怔地望着她。这时,女孩子笑了,嘴边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这个自然保护区的驯鹤员,就是这些国家级的珍禽丹顶鹤,我叫娟子。你的伤必须得马上处理,否则…大哥!你已经出现人在丧失意识之前的茫茫然了,这很危险的,快跟我走吧!”娟子说完就过去搀扶黑豹子。
“姑娘,我叫黑豹,咱们这是要去哪里?”黑豹子摆摆手,婉拒了她的帮助,自己站起身来。“先到我们的卫生站里的医生看看吧,然后…”“卫生站是什么?”黑豹子一头雾水,不禁蹙起了眉头。
“黑豹是你的艺名吧。卫生站你都…卫生站就是可以治疗伤病的地方。你这个人怪有意思的,是在排演什么戏让你这么投入的?”黑豹子虽然不甚明白,“嗯嗯!”地敷衍了两声,还是跟在了娟子的身后。
此时旭日东升,晴空万里。“呵,呵,呵!”身后传来嘈杂的鸟鸣声,黑豹子回头张望,原来在小树林的旁边有一条宽阔的河流。但见芦苇青青,岸边的草地翠绿,还有野花飘香。
黑豹子正欣赏着,突地百来只美丽的的丹顶鹤腾空飞了起来,它们集群嬉游,飞翔在湛蓝的天空中。它们排列成行,如同南飞的大雁。黑豹子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而娟子则是快乐地笑着,镶嵌着两个小酒窝的笑容愈发的引人注目。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黑豹子赞叹的表情,自豪地说道:“震撼吧,大哥!你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对吧。”“对的,对的!的确如此。”黑豹子承认道。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瞬间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每走一步都是气喘吁吁的。娟子回头关心地问道:“黑豹大哥,你非常的不舒服是吗?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黑豹子肯定地点了点头。“大哥,你好好地休息吧。咦!那边怎么有一只孤独的小鹤?我过去瞧瞧就过来。”“好的,你去吧。”黑豹子应道,就坐在了草地边儿的石头上查看自己的伤情。
嘿?天色怎的一下子…黑豹子猛地抬头,却是天昏地暗寒风呼啸,周遭一片灰雾迷蒙。此时黑豹子已看不见女孩娟子的身影。她站起身大声呼喊:“姑娘,姑娘!你在哪里?在哪里呀?”回应他的是不远处传来的微弱的呼救声。
黑豹子遁着声音的方向欲迈步,不知怎的却无法抬起自己的双脚。他万分着急,立即就地一滚,变化为一只身形矫健黑色的豹子。它腾身跃起,却重重地跌落在地,他似乎骂了一句什么,再奋力跃起,又重重落下…
而这个时候就再也听不到娟子姑娘的呼救声了。黑豹子焦急地大声呼喊着:“姑娘!姑娘…”后来甚至是怒吼了…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在重重地拍击着他的肩膀:“喂,喂!黑豹大哥!你怎么了?快醒醒!醒醒…”
黑豹子惊醒过来,他茫然地盯着出现在眼前的鸑鷟姑娘:“你…到哪里去了?我…刚才那个…她…到哪里去了?”“什么这个那个的,哦!听你拚命喊叫着的姑娘,原来是梦中的艳遇哪!”鸑鷟有一些不高兴。
“什么艳遇呀,那个朴素的姑娘见我身上有伤,要带我去什么…什么栈,客栈?不明白,说是可以疗伤的地方。可是她人突然不见了,就在前面的那片沼泽地。”
“好啦,黑豹大哥,那只是一场梦而已。现在要带你去疗伤的人是我,走吧。”鸑鷟上前搀扶起黑豹子往前走去。
此时烈日当空,秋高气爽。“叽叽喳喳!”无边的旷野传来声势浩大的各类水鸟们的鸣叫声。黑豹子一怔,赶忙回身望去。原来在小树林的旁边是一个美丽的湖泊,在清澈的水面上,飘浮着水葫芦、艾角和别的一些不知名的水生植物。极目远眺,有无数的各类的珍禽与水鸟云集在此处,它们倏地在天空中翱翔盘旋,倏地冲向水塘边轮换着喝水。真个是遮天蔽地,场景蔚为壮观。
黑豹子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不为别的,只因在他的梦中…鸑鷟则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黑豹子这时已看见了在不远处那片沼泽地的边儿上有一只孤伶伶的歪歪斜斜丢在那儿的红色的空水桶……是梦是醒?是真是幻?他瞠目结舌,彻底的懵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