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轰雷大响，煞白瞬间印在每个人的脸上，又瞬间消逝。红心扯住怒目相视的晓珀，摇头。
“别怕，我能杀赢他。”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但转向她，却是温柔似水，汪然一片。
“我知道你能，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我们对手交锋的那一刻。”她柔和的五官也明亮了起来，她小巧的唇掠起淡淡的弧度，将他拉回了几百年前读书的时候，她未有野心，他也未曾看上她。
可惜过了几年后，她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疯狂的野心者。偏不是为了权利，偏不是为了荣华，偏偏是为了神界统一而爆发的无数战争而被贬凡尘。
他从未死心过，只为亲口等她一句答复。
她摇头，说早已忘记百年前的相遇，也已不信爱情，大袖一挥，从此疏离，当上苍琼女帝。
他能看到她煞是好看的笑容，等她恢复记忆和神力，是不是又要变回从前，永远无休止地等下去？
他的眸子一暗，也抑住了他泛情愫的眼尾的浮动。
“要怎样，你愿意说出小疏离的下落？”红心摘下手上的一对泛着青光的玉镯，放在地上，“你若要复活蠲濯，我无力管辖。这对玉镯是婉姑娘的遗物，死后她的魂弥倾覆在此。”
“为何。”S细细查看这润玉，“若你给了我，这魂弥可算换了主人，你的这一块记忆和法力会消失，对你有什么好处？”
“婉姑娘她的遗愿我已经帮她实现，无妨。但棠梨的遗愿我未实现，若她积怨至深，坠入魔界，成为厉鬼，我怕难逃一死。虽不知何原因，但我知道这样的下场。”
“你以为我会帮你？”
“小疏离她的下落是你和我们唯一能交谈的筹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她冷冷地抛下一句，一下拉起晓珀的手臂，往后走去。
“慢着。”果不其然，S开口，“回来。我不要你的青玉镯，拿回去，若它日你的法力有损，我怎能复活我的蠲濯。
我想要你们陪我，听一个故事。”
传说远古时期，真龙的祖先也曾是人，他偶然与下凡的化作人形的凤凰相爱，但我的祖先以为她只是普通人。但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把他的人生捏得粉碎。他在即死之时，遇见了白无常。
“白无常？那么遥远的年代，现在还哪有白无常的影子，早就被魔王和神灵替代了。”晓珀撅嘴。
白无常告诉我的祖先，有一天的时间允许他的灵魂存在在世上，一天后，他将带着他的灵魂和肉体一起灰飞烟灭。
他在客栈的大床上找到了他的未婚妻，正和她的老板在一起；他在不知名的小路上看到了他未曾谋面就被他们抛弃自己的父母，他俩头贴在一起呢喃，脸上充满喜悦；他看到最好的朋友们在青楼聚聚喝酒；他看到他最喜欢的酒栈，他最常坐的地方坐着一个流浪汉酩酊大醉，手上摆着的空瓶是他留在老板那儿的酒······
你看到了什么？白无常穿着大褂走向前。
我看到了我喜欢的姑娘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呵。白无常冷笑。
看到了一群夫妇充满喜悦开始新的生活；看到一群可以在深夜一起谈天说地的挚友；看到一个善良的老板在给孤独的人上了一杯烈酒。
白无常哈哈大笑，揪起他的衣服直视他的双眼：别自欺欺人了，你的未婚妻在你病危的时候跟你的老板在客栈的床上，看到了你父母抛弃你还毫无愧疚，看到你朋友在你病重之时毫无关心只顾自己享乐，看到酒栈老板把你的酒卖给流浪汉。只因为你是即死之人，你的人生毫无意义。不过是沉入大海的石头，在洪流中被人遗忘。
我的祖先冷笑一声，摇摇头。
跟我走吧，让所有的东西遗忘，重新开始，让世人都记得你。
他再摇头。义无反顾地躺回了他自己的躯体。
废物。白无常愤然离去。
他选择安息地死去，记得也好，忘却也罢。纵然这人生如苦酒入喉，留天地白茫。
“就这样？”
“不，还有结尾。”
夜已深，未婚妻从客栈中蹒跚走出，穿着凄凉的衣服，轻声呢喃，终于给自己的未婚夫凑齐了给神医的诊费；
东方白，夫妇在梦中呓语，要与儿子一起死，在黑暗中归去，海下长眠；
杯空酒，一帮兄弟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念着自己的好兄弟将不再归；
泪满襟，酒栈老板拉着流浪汉，你长得真像他。
身体渐渐僵冷。他的眼角有泪，嘴角有笑。
这世界，我爱你，再见。
“故事还没完。”S将修长的手指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她知道他要死了，连神医都救不了他。
她想起了自己关在讹兽塔的时候，苍琼帝王跟她说过什么——白泽卷。
切勿动凡心，也不要轻易拿兽灵或自身给人类许愿。违反以上任何一种，白泽卷的灵力则不能保护你，不日你将会灰飞烟灭，堕入狱界，永世不得翻身。
她笑了。
若他不能活，从讹兽化仙，又怎样呢。
她知道这时候能运筹帷幄的，象征着王是龙，是真龙。不会像讹兽一样关在塔里，能日日自由地翱翔。
她曾为凤凰的日子里，每日瞧见真龙自由地飞舞，深深地叹息自己。
她看着床榻上身体渐冷的未婚夫。
就允许自己任性一回吧。
天地煞白，只见片刻后现一神龙盘旋在天，但凤凰却再也无力回天。
未婚妻告诉他，她是讹兽，是凤凰。
她说：只愿夫君有朝一日能自由翱翔天际。
“这句话，为何如此耳熟。”晓珀抓了抓脑袋，一股屁坐下。
“蠲濯。”红心复杂的目光投射在那光影中。
——蠲濯只愿，有朝一日，得见真龙翱翔于天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