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传送与安置
两日晴空，河甸之中总能听得到各种不知名水鸟的叫声，那些鸟儿或有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种颜色，或是有长短不一的喙，它们飞翔嬉戏于生机勃勃的河甸之中，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也为这一副轻快的景象而放松心情。
但对于西蒙来讲，这两天他的神经蹦的很紧，因为奥薇儿说最近风里存在的水汽和湿度很不正常，可能下一场雨不会太远，他必须要在下一次大雨来临河水淹没河甸之时解开传送阵的开启术式，否则他和奥薇儿就真的要踏上漂流的路，从其他的路径去寻找起义军。
也许起义军已经放弃了这个传送点都说不定，他们在这里已经两日，都没有人来过。
那时西蒙和奥薇尔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奥薇儿才想起来她对空间魔法也只是略知一二，而面前这个特殊的传送阵她并不知道开启的术式，她想要放弃，却听见西蒙说让我来试试的声音，她刚想一笑了之转身拉起西蒙离开的时候，却被西蒙反倒拉住，她望着少年的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动人的坚毅，竟一时没能动弹。
可少年却又说：“你应该会一些空间魔法的基础术式吧，教给我，我想现代魔法的运算方式都大同小异，起义军的传送阵应该不会很难开启。”
她用半天教给少年一些基础的空间术式，和一些她也不太明白的空间魔法知识，却看见那少年当下便以芦苇为笔，湿沙地为纸演算起来。一开始她还能看得懂，可是后来她竟然也渐渐看的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这少年是从哪里学到的许多算法和知识，她只觉得，也可能这个看似只是来自穷困乡村的少年，真的会做到什么令人诧异的事情。
西蒙的脑子不断浮现运转着泰蒙格罗斯教给他的术式，也有奥薇儿刚刚告诉他的，还有一份他母亲教给的他的，以及最后那个不知道是谁教过他的另一种算法。他忽然想起泰蒙格罗斯第一次对他说的话来，他不明白既然泰蒙格罗斯不是恶魔之类的，又为何夺取自己的记忆呢？他不知道自己缺失了究竟怎样的记忆，他只知道现在他唯有全力运算起来，才有可能打开起义军的大门。
终于在第三日天色还未阴暗的时候，他解出了这个河甸空间传送阵的开启术式。他猛然抬起头哈哈大笑，他甚至都忘记大喊‘我已经解出来来啦’，他这样高兴，却发现身旁并没有和他一同大笑的人。
他把自己摇摆着的双手渐渐放下，因为他忽然想起奥薇儿来，他突然害怕起奥薇儿离他而去，他不愿那种可怕的孤独感再次淹没他。他突然疯狂的跑向四周，想要寻找到奥薇儿的身影。
“奥薇儿...”
温和的日光照着少女细润光滑的背部，显出一种迷人的光泽来。她柔顺的白色头发在风中飞扬，发丝一缕一缕的分离飘舞，比所有西蒙见过的飘飞的蒲公英都美。她就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总爱沐浴河水的天使族，那种美让西蒙看的呆了过去，忘记了所有。
许久，西蒙才注意到奥薇儿的那双大眼睛也望着他，她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即便在阴影会里呆过那么些年，她也仍然像个小女孩一样。
西蒙羞红了面庞，把拨开的芦苇重新合上，少年不知道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若是有地缝，他现在一定要现在钻进去。可是他又不能，因为他答应了少女他们要一起去起义军的聚集地。
他还在那里疯狂的深呼吸，奥薇儿却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她的黑色法袍被清洗一番后总有一股阳光的味道，若是少女不戴起深深的兜帽，反倒像是一个带着白色王冠的黑天鹅，优雅别致而又深沉。
“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解出了空间传送阵的启动式么...”
西蒙只看了少女的面庞一眼，就只觉得她的面庞是他平生所见之人里最精致的。他不知道从旁坐下的少女其实要比他大上五六岁，虽然他总觉得面前的少女已经越来越不像那个面对夹攻而泰然自若的风系法师，她就像个小女孩，令人疼惜。
“是的，不过我的方法可能会比较极端；启动的速度也会很慢，若是不成功，很可能会毁了这个传送阵，若是你能帮我压住阵脚，也可能会好些...”西蒙说着说着便脸红起来，他甚至能从少女那双汪汪的大眼睛里看见自己局促不安的模样。
“嗯，那就快点，天色感觉已经开始不对劲了，不然要是河甸被淹了还要带你飞出这里。”
西蒙这才抬头望着忽然间暗下来的天空，说变就变的天色让他叹了口气。他当下和风系的魔法少女一起，开始了空间传送阵的启动。
而在传送阵的另一边，也就是传送所到的目的地却已经显出慌乱的景象来。
康特刚刚读完了来自里德的信件，却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河甸之地的传送阵被人打开了，而且打破这边的传送石也不能阻止传送的进程！”
那个为他们设下许多传送口的若翰这样告诉他，他只好带人亲自去到传送石的旁边看个究竟。
果然，传送石已毁，可传送的术式却仍在石头的旁边出现。康特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忧虑，他又问若翰“按照这样的速度多久将会有人从那边被传送过来？而且真的没有办阻止传送的进行么？”
“大约还有一个沙漏时就会完成；而且现在地面上出现的术式太过诡异，它们既有古魔法的痕迹，也有现今魔法的痕迹，他们掺杂在一起，反而让我不能够写出相反的术式消除掉他们，而且若是这术式完成，河甸之地的传送阵也将被彻底毁掉...”
康特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这真的很像欧克兰一贯的行事风格啊，过河拆桥不打照面，只让你无可奈何。
他当即下令：“从现在起，所有在聚集地的人统统经由一，二号传送口离开，快速整理好所有我们必须的东西，该舍弃的就舍弃；雷瓦丁，齐格飞，莘留下和我准备阻击敌人，若翰，到时候在那边等我的信号，若是这石头变成了红色，你就只留下暗流的传送口，剩下的全部毁掉。你们听明白了吗？”
在场的队长们一片默然，也许最大的危险就要在今天来临，可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举起反抗欧克兰的旗帜。
“都没有听到是吗？啊！”康特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时候，场上的人才都抬起头来，异口同声的喊道：“听到了！”很多人的眼眶甚至都变得通红，只让康特觉得悲意上涌，一时再无言语。
一个沙漏时过的这样缓慢，也这样快速。康特和几个留下的队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空间传送的术式一步步被写好，他们守在这里，只觉得万分煎熬。而剩下的人们只觉得时间这样短暂，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在聚集地的和平生活，便又要迁离到其它地方，只恨这时光匆匆，和平安稳只让人觉得珍贵。
终于，最后的术式也已经被完成。康特他们严阵以待，紧绷着自己握剑握弓或是施法的双手。
突然，空间传送阵的瞬间碎裂使这里窜起一阵烟尘，雷瓦丁当即操起自己燃起烈焰的双手，将爆裂的火焰扔向前方去。同时还有箭的破空声，和向前冲去的呐喊声。
而康特本想让身旁的部下先等待一会，却看见手握刀剑的在那一瞬间冲进了烟尘中，手握长弓魔法的扔出了箭与火球。
一阵逆行的狂风袭来，吹散了混乱飞散的烟尘，也硬生生吹灭了前行的火球和他们向前冲去的步伐，那飞来的箭矢也撞在了看不见的壁障之上掉了下来。
康特让身旁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望着面前身着阴影会法袍的白发少女和她身旁的西蒙，不经愈发疑惑起来。
“你是阴影会的法师?你带着西蒙来到这里想做些什么？”
“你叫他来解释好了。”白发少女当即闪到西蒙的身后，她要比西蒙矮上一些，所以她索性就把头藏在西蒙的身后，只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们。她挽住西蒙的胳膊，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少年西蒙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几人，虽然一时间感到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定下心神，开口说道：“你们见到的这个法师就是那天和你们打架的那个风系法师，因为一些别的缘故，她现在以艾吉尔为敌，所以她需要帮助，我只希望起义军的康特领袖能够留下她。”
看来少年西蒙真的是假装镇静，他尽力的掩饰着自己话音里的颤抖却没法掩饰抖动的双手。他说的糟透了，至少在奥薇儿的眼里是这样。
康特回想起那天少女恳求他们放过另一个法师，而自己可以留下；但结果却是前来的艾吉尔杀死了另一个法师并把她传送到别的地方去。他望向少女那双暗淡下来的眸子，仿佛一时间就明白了什么。
人生何处不心酸？此一时彼一时，无论你行走在怎样的路上，总有能让你感到辛酸的人们。
康特叹一口气，拍拍西蒙发抖的肩膀，接着说：“看样子今天马上会下大雨，你们和我来，我去给你们找间不漏雨的空闲房子。”
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又对其他人说：“很多人都已经到达了其它的聚集地吧，这样也好，让他们现在那里准备好，反正距离我们起义的日子也不太远了，我们都是要到那里的。你们先走吧，我带他们去找屋子。”
“康特...”手握大剑的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康特摆手示意打断了话语。他们看看西蒙和奥薇儿，又面对面看了一会，便沉默着散去。只有莘还在原地看在离开的康特，不知道她翻飞在风中的黑发里藏着她怎样的话语。
奥薇儿用冰冷的手握住了西蒙的手，她眼帘低垂，表情淡漠，就像一个藏着心事的小姑娘，总令人好奇。
西蒙就这么前向走去，他望着相对宽阔的聚集地不经略有感慨，他不知接下来自己会有怎样的命运。他想自己应该在这将来的大雨中好好睡上一觉，连续几日的计算让他有点吃不消。他再望望身后的奥薇儿，快步跟着康特向前走去。
当康特带着西蒙他们从传送石归来的时候，却发现还有很多人并没有离开这里，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锄头十字镐或是镰刀，看样子是要与他们的聚集地共存亡了。他们一齐注视着康特阔步而来，一瞬间爆发出仿佛震动天地的欢呼和吼叫声，只让天空中聚集的阴云也不敢一时间降下大雨来。
康特见到一时震惊，他立马摆出一副愠怒的模样，看似威严的表面下却也是一颗暗自高兴的心，这些来自各处乡村，各处土地的贫民们永远都是这样憨厚，他们认你为领袖，就绝不会弃你而去。但康特不知道，也许正是这一点，将会带来很多令人无法预料的结果。
天色再次深深的暗了下来，硕大的雨点虽然没有一时间倾盆而下，但打在人脸上的时候，却也能感觉到疼痛。康特当下便命令留下的人回到各自的屋子去避雨，包括跟随着他步伐的队长们。
“屋子虽小，但却不会漏雨，你们先在这里避雨或是睡上一觉，反正没有这大雨天也是快要黑的，等这大雨过了，我再来找你们说些事情。”康特给西蒙和奥薇儿找到一间相对狭小的屋子，便径自离开。
屋子里有一个小小的单人床，一张靠椅和一张放着羽毛笔和墨水的桌子。桌子虽然不很陈旧，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魔法术式的笔迹。还有狭小地方里存放的好些一些书目和古卷，让人不由得猜测这间屋子的主人会是一个怎样的贤者？
西蒙当然不会想到这可能会是一间贤者的屋子，他现在很是困倦，却又不好意思倒头就睡，他望着大眼睛滴溜滴溜转动的少女不经只能苦笑，这好奇的奥薇儿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这床铺很是狭窄？想到这里西蒙不经又想起那时看到的少女背部，他的脸面又是一红，他只好低下头去，不再去望她。
少女消瘦面庞上的那双大眼睛早已经看透了一切，她不由得也这么脸红起来。她索性不去理会西蒙，从西蒙所在的另一边侧身躺下。西蒙也只好硬着头皮背靠背躺下睡觉。所幸他真的已经非常困倦，不一会就睡着了。
奥薇儿却呆呆望着窗外的逐渐倾盆而下的大雨，不知道她被大雨声掩盖的呢喃里到底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