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归来容颜改,一朝犹幸此身存。
李缘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了嘴巴,都被白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呼吸都只能靠嘴巴。屋子很简陋,只有身下躺着的简陋木床,边上放着一张四脚木桌和两张小凳子,地板通红一片,照得整个屋子也是亮堂堂的。透过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也是一片通红,李缘东猜测自己应该是在谷底被人救了。
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发现本来已经枯绝的心脏竟然重新焕发了生命,虽然没有全盛时期那么好,但也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样了。意识海中本来已经散去的紫色颗粒,也隐隐约约凝聚起来。李缘东暗幸,自己肯定是碰到高人了。
还在暗自庆幸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进来了一个外貌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一身灰白色道袍,脸色红润,双眉修长,眼神深邃而悠远,再配上下巴底下寸许长的羊胡须,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息。
李缘东见有人进来,想起身行礼,全身上下却像是不受他指挥一样,只能无奈的说道:“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嗯,不用客气。”老道人见他气色不错,继续说道:“你竟然能到上面去说明有几分本事,不知道是魔门弟子还是凤凰阁弟子?”
李缘东见老道人这样问,肯定是高人,普通人可不知道凤凰阁和魔门的存在。当下把之前发生在悬崖上的事情,有所改编的说了一次。
老道人听他说完,沉吟了一会,说道:“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情,不过你虽然会点阵法,丹田却是未开,没练过内力,还敢闯鱼龙阵,胆子可真不小啊。”
李缘东苦笑一下,“晚辈也是好奇,第一次见到阵法总不免有些痴迷,再说,晚辈的身体出了点状况,再不见识一下前人留下的阵法,可能真是没机会了。”当下把自己受伤的情况也说了一下,当然,省去了很多内情。
“嗯,我也觉得奇怪,你的身体应该属于天生神力那种,心脏却是快要枯绝,原来是受过伤的。”老道人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也幸亏你的心脏明显比常人的更加复杂,否则之前的旧伤就会让你立即毙命,不会有一年寿元的说法。”
李缘东暗自佩服,果然高人,这样的情况都能诊查得出来,当即道:“幸好遇到了前辈,否则晚辈的小命可能真要搭在火焰谷了。晚辈李缘东,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老道黄怡灏,你叫我黄老吧,别前辈前辈的叫了,老道最受不了别人客客气气的。”黄怡灏轻声道,“你能活下来都是巧合,如果不是刚好坠落到龙心池,肯定毙命,不过按理说,你摔下来之前已经受那么重的伤,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就算掉到池子里应该也是必死无疑的,我找到你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丝生机,真是奇怪。”
“呵呵,估计是晚辈命硬和侥幸,再加上黄老天下一绝的医术才活了下来。”
“你命硬是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却是这个地方,如果是在外面,就算你重伤不死,老道医术再好也无可奈何。”
“黄老谦虚了,以你在江湖上圣医的名号,还有什么病难得了你老人家的。”
黄怡灏摇摇头,“你的其他伤还好说,但心脏却是枯绝太过严重了,就算是老道的龙心丹也救不了,只有这龙心谷的龙心果才有效。”
“龙心谷?龙心果?”李缘东有些奇怪,他不是掉落到火焰谷中的么?
“哦,龙心谷就是外人常说的火焰谷,在古老历史记载中,传言这龙心谷,其实是一头巨龙的心脏掉落下来形成的,你落到的地方刚好是心脏形成的龙心池,四周都长满了龙心果树,这些树长出来的龙心果却是治疗心脏的圣果,但只能在这里存放着,一旦拿出去就自行枯绝掉,老道虽然用这龙心果炼出了治疗心脏的龙心丹,但药效是远远比不上果实的,所以你能活着,一切都是侥幸。”
“这世上真有巨龙?不是上古神话才有的么?”李缘东有些好奇。
“有没有巨龙,谁知道呢,关于这龙心谷的来历也是很古老了,是不是真的也没人知道。”黄怡灏摇摇头笑道,“不过你命虽然保住了,但是摔下来的地方实在太高了,估计容貌也会变。”
李缘东无所谓地说道:“能活着已经很满足了,世事哪能都如人愿呢?”
“嗯,你倒是看得开。”
“哈哈,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黄老的救命之恩。”
之后的一段时间,李缘东一直都是在床上躺着,黄道长都会在黄昏才从外面回来,然后捣碎一棵龙心果喂他吃。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李缘东一大早看到黄道长今天竟然没外出,摆了摆能动的手臂,高兴问道:“黄老,我今天是不是能解开纱布下床走动了?”他这段时间可是快闷得受不了,一天只吃一个龙心果,他连上厕所的需求都没有,整天躺在床上,内心憋得慌。
“不错,你等下你忍一下,解开纱布会很痒,记得不要抓。”黄道长嘱咐道。
“是,一切皆听黄老安排。”李缘东如命是从。
当下,黄道长娴熟地给他解开了全身的纱布,一看这些动作就知道是专业人士了。李缘东强忍着全身的麻痒,看着自己终于恢复黑色的毛发,橙黄的皮肤,感觉有些怪怪的,心想着,这下想做小白脸也难了,估计脸也是橙黄的。
黄道长让他先缓缓舒动这全身的关节,已经躺了半个月了,不能一下子就来太过于激烈的动作,等全身适应了活动之后,李缘东扶着床边慢慢地站了下来。
缓缓走动几步,身体虽然还没恢复到全盛状态,却是也没有以前的病恹恹的感觉,于是很是感激地向黄怡灏作了一揖,说道:“小子李缘东感谢黄老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黄老有所差遣定全力去做。”
“行了行了,别客气了,老道不图名不图利的,能对你有什么差遣,真是的。”黄怡灏这段时间都跟他有说有笑,两个人倒像是忘年之交。
黄道长见他没什么其他状况,放心的出谷去了。李缘东知道,他肯定是又去给人看病了。今年大雪来得太猛烈,整个江南江北基本都发生雪灾,黄道长也是怜悯苍生之人,都到各地灾区去给灾民看病去了。谁会想到,江湖乃至整个云山大陆都鼎鼎有名的圣医黄怡灏,竟然会混迹在洪郡,给各地汇集而来的灾民免费看病?
顺着床沿和墙壁,李缘东慢慢的走出门外,终于看清了整个龙心谷的环境。
整个龙心谷呈心形,四面均是红亮亮的悬崖,一共大概一千平方米,中央是个一百平左右的圆形池子,池子中的液体通红透彻,散发着澄澄红光,红光直接散发到四周、天空,池子周围长满了一圈暗红色的大树,树干圆润光滑,树叶有两个人脸那么大,外观状似枫叶,肥大暗红的树叶中清晰分布着红闪闪的叶脉,透过红澄澄的枝叶,隐约看到稀疏不多的人头大小的红亮果实,一个个恰似放大版的苹果,看起来红润无比。树木外围却是光滑无比的红地板,除了这边几间茅草屋外,既然再无他物。
李缘东伸脚探了探光滑的地板,发现这些石块看起来虽然平滑无比,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滑动,好像是底下有莫大的引力吸附着地面的东西。
稍微活动了下拳脚,待身体差不多能自由走动之后,他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里竟然没有灵气的存在,但是生机却是强大无比,越靠近水池,生机越强劲。
待他走到龙心树底下的时候,庞大无比的生机从池子源源不断散发开来,有一小部分进入身体,整个身体如同吃了仙药一般。李缘东本来还想看下池子里是什么样的液体,但是龙心池发出的红光实在是太耀眼,急忙转过身,盘坐下来,一会就直接入定。
一连几天,李缘东饿了就吃树上的龙心果,一直修炼着冥神诀和锻神诀,这几天黄老竟然都没回谷,想来外面的灾情太过严重。
李缘东这几天修炼却是获益匪浅,不禁本来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锻神诀和冥神诀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更有进一层的趋势。他修炼的锻神诀本来就是通过身体的不断强化,使全身不断汇聚精华到五脏中,在其中生成庞大内力,而不像其他武林中人,是先吸收外界灵气不断强大丹田再反馈强化身体各个部位。
而此地更为神奇的是,庞大的生机竟然能够蕴养精神气,意识海中如拇指般大小的紫色珠子此刻更加的凝实,看起来冥神诀突破到第四层已经不远了。
龙心谷内四季红光闪耀,只能通过天上不时变化的日月星辰辨别流光变幻。这一天太阳偏西之后,入定中的李缘东发现边上站着黄怡灏,正一脸奇怪地打量着他,被看得有些发毛,急忙睁开眼睛说道:“黄老你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黄老道像是没听到,还是一脸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他看了半会,才说道:“你小子不但丹田未开就能修炼,还能在这种没有灵气的地方修炼??”沉吟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急问道:“难道你能修炼神识?”
李缘东看他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有些奇怪,“我不能修丹田,能修炼意识海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你的意思是你天生就能意识外发?”老道人神态更是急切。
“算是天生的吧,这不是你们每个武林高手都会的么?”李缘东一脸奇怪。
“哈哈,好,好,很好。”黄老道高兴大笑着,看到李缘东还是一脸蒙逼状,继续说道:“我就奇怪你小子虽然天生神力,却能阵法入门,原来是天生神识外发,哈哈,不错不错。你可能还不知道,整个云山大陆能神识外发的屈指可数,而且基本个个都是一把年纪的老不死。就算是年轻一辈的人,有这种能力的,肯定也是福泽深厚,碰到了了不起的际遇才有的,老道我年轻时候就是因为吃了一种异果才能做到,哈哈,没想到我竟然碰到一个天生意识外放的天才。”
额,李缘东还真不知道这个事,他本以为练功到了一定境界就能做到。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听你这么说好像意识外发才能阵法入门,那之前我在悬崖之上碰到的魔门云雪瑶和凤凰阁的凤凰仙子怎么都能穿过迷踪阵和鱼龙阵?她们不是也会阵法么?”
“云雪瑶和南宫未央?”黄老道摇摇头,“她们两个小丫头确实是武学方面的天才,但是说她们会阵法,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们只是知道怎么进出迷踪阵和鱼龙阵,而你却是自己闯阵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李缘东看他好像知道自己能修意识海之后,高兴得不成样子,心中有些奇怪,但也不好直接问出来,于是干脆转移话题道:“黄老,你这几天都没回谷,是不是外面的雪灾太严重了?”
“嗯,不错,大雪虽然停了,但是一连下了近半个月,现在整个江南江北都处在雪灾之中,我看你也别悠闲了,明天跟着我一起去帮忙吧。”老道说道,眼睛却是精光一闪而逝。
“没问题,虽然我不会医术,却能给你来打打下手。”李缘东点头道。
“你舍得离开这里?我看你好像有修神之法,在这修炼可是进步神速。再说了,老道可不想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累赘在身边。”老道人一脸的不屑状。
“这里虽好,但如果能跟随黄老去救助更多的人,李缘东也是高兴。不会医术的话,我就在您老身边慢慢学,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嘛。”李缘东讨好般地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学医可别叫苦。”黄怡灏满意点点头。
“看您老说得,不是我自夸,以我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有医书,再加上您老的切身教导,肯定很快上手。”李缘东一脸的高傲。
“很好,以后在外面你就叫我师傅,你名字就叫李四吧,记住,别让外人知道我名字,我可不想雪灾没过就让人请去给达官贵人治病。”黄老道嘱咐道。
当下黄怡灏就教他一些治疗雪灾冻伤的常识,李缘东可是来自信息爆炸的大时代,对一些基本的东西也有一些奇妙的想法,让黄老道更觉得他是学医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