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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心宽天地广

林光宫

瑶红扶着我走进林光宫。昔日奇花异草布满殿内殿外的林光宫似乎也和它的主人一样病恹无力,毫无生气。

我们走进寝殿,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宫女进内通传,“夫人,踏雪姑娘来了!”

“快让她进来。”林光夫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瑶红扶着我走进内寝,我径直走到林光夫人的榻边很自然的坐下。

“夫人,听说你病了,我特地前来看望。”

“奴婢见过林光夫人。”瑶红跪下参拜。

“起来起来。”

她很憔悴,脸色苍白,头发蓬乱,此刻正斜靠在榻上。与之前那个雍容素雅,高贵大方的林光夫人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病魔真的是如此可怕!

林光夫人亲切的拉着我的手说道:“踏雪,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在宫里多休息呢?”

“我觉得总躺在那里无聊就出来透透气,也好过来探望一下夫人。”

林光夫人感激的说:“踏雪,谢谢你!”

我满怀歉意的说:“夫人不必客气,踏雪早就该来看你了的。

“你替陛下挡了匕首险些丧命,如此壮举我难道不该谢谢你吗?我想整个宫里没有一位嫔妃有你这样的勇气与胆色。”

“夫人太客气了,救陛下于危难踏雪义不容辞!”

林光夫人点点头,“陛下疼你是应该的。”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见他有危难,当时我的确没有想到更多,只要他平安,即便牺牲性命又有什么要紧?

“夫人,今日天气不错,要不到外面晒晒太阳吧,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对病人的身体有好处。”

林光夫人点点头。宫女过来替林光夫人披好衣服,扶她下地。

我陪林光夫人走到殿外,暖阳照射进林光宫。林光夫人眼见着昔日悉心培育的花草疏于打理已经凋零落败,一阵伤感。她走过去爱怜的抚弄着那些花草。

我明白这些花草对于林光夫人的意义。深宫之中,恩宠犹如过眼云烟,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对于像陛下这样的痴情君王,赋予其他女人的,只是漫漫的长夜与无尽的等待。林光夫人能将心思转移到培育这些花草之上而非争宠已是十分难得,这些花草便是她多年的知心朋友,她在深宫之中总算找到了精神寄托,而今眼见这些花草凋零,难免伤心难过。

“夫人不必伤感,花草虽然凋零,却也是它们的另一次重生。”我劝慰道。

“另一次重生?”

“所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搬出唐诗。

“化作春泥更护花。”林光夫人重复着我的话,似乎明白了其中真意,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踏雪,这次见你,成熟多了!”

“或许是经历过了生死劫难,我现在倍加珍惜眼前的一切,心宽,自然天地广。”对于生与死的体验,我感慨颇多。

“踏雪说得好!心宽,自然天地广。”

我和林光夫人寻声望去,扶苏从前殿走进来。

“母亲,别再伤感了,苏儿再找人给您送一些花草来便是。”扶苏走过来搀扶着林光夫人。

“苏儿,你有这份心母亲已经很宽慰了。”林光夫人爱怜的看着扶苏。

眼见他们母子十分亲热,我不好打扰,“夫人,既然长公子来陪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夫人。”

“行,你身上还有伤,回去好好休息吧。”

瑶红扶着我步出林光宫朝咸阳宫走。

我们一路沉默的走着,瑶红突然开口说道:“踏雪,从林光宫出来你便一语不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我敷衍的说。

看到他们母子亲热的模样我便想到了自己。如果不是误闯兵马俑,或许我此刻正在享受妈妈的宠爱。如果生病了还有妈妈悉心照料,还可以趁机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可现在我却觉得异常的孤单无助。

“哟,踏雪姑娘,原来您在这里啊,您不在宫里休息,陛下找不着您急得不得了,命小人出来寻您呢。”赵高迎面走来,见着我就大声说道。

“我这就回去。”

我一边说一边朝赵高身边走过,我可不想看到这个家伙的谄媚嘴脸。

咸阳宫

我刚踏进宫门,陛下就迎面走来,“你去哪儿了?害朕担心了半天。”

“我去探望林光夫人了。”

“你有伤在身,别到处乱跑。”他担心的说。

“担心我到处乱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事?”我试探的问。

见他一脸尴尬,我偷偷的一笑,“那我以后不乱跑就是了。”

“朕没限制你的自由。”

看他窘迫的样子我开心的笑着。我不想继续为难他,故而转移话题。

我正色道:“陛下,你打算怎么处置蒙将军?”

出于对他们的关心我也不由得询问起来,经过这么一闹估计谁的心里都不会好过。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退去,转而严肃起来。

“女孩子不要管这些事情,你安心养伤,朕自会处理。”

“谁说女孩子就不可以管了?再说我也是当事人,我是肯定会过问的。”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那你觉得朕该怎样处置呢?”

“当然是不要追究了!”

“不追究?为什么不追究?你不要忘了,那群刺客可是指望着置朕于死地,你让朕不要追究?”

“那至少和蒙将军扯不上关系啊?”

“整件事逸云都有参与,难道蒙恬会不知情?”他微怒。

我感觉此时的他已不像是那天的震怒,估计事情会有转机,便继续说道:“陛下,你想知道我来咸阳之前都经历过什么吗?”

他好奇的看着我,“你到是说说。”

我从将我穿越时空之后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着重讲述了逸云是如何救我的以及她打算放弃刺杀计划的想法,希望他能不再追究。

“你说这些的目的还是在为他们开脱。”

“陛下,请仔细想想蒙将军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为秦,为统一大业,为陛下曾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他怎么可能会设计陛下你呢?”

见他正在沉思,我抓紧时机,“蒙将军和陛下一样都是重情重义之人,逸云是他的心头至爱,眼见心爱之人有难必然会挺身而出,就算是牺牲性命也会在所不惜。陛下也是痴情之人,想必也一定能体谅蒙将军的一往情深。”

他的思绪仿佛已经飘远。

“换个角度来看,蒙将军这些年来战功显赫,在黔首、将士的心目中威望极高,如果陛下处置了蒙将军的话,那将有损陛下在众将士心目中的英明伟大的形象,这样就很难再让军心紧靠在陛下周围,还望陛下三思!”

我看到他眼里闪过惊奇,既而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朕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看来朕以前是小瞧你了。”

凭直觉我知道蒙恬应该不会有事了,我就瞪大了双眼调皮地问:“那陛下以前是怎么小瞧我的?”

他干笑了一两声,没有回答。

“陛下以前以为我只是一个成天只知道做针线女红、学琴棋书画、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还是在家里操持家务的小家碧玉?又或者是个行侠丈义行走江湖的侠女?”

“朕到是还没猜透。朕见过的女子不少,到是从没看过像你这样的。说你是个大家闺秀,又少了那种矜持多了一分大方,说你是小家碧玉,又少了那种温顺多了一分见识,说你是侠女,又少了那种气概多了一分体贴。总而言之,你很特别!”

“陛下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朕自然是夸你了。”

“陛下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的?”

“这到不会,宫里的女人个个都只会服从于朕,千篇一律得令人乏味。况且这宫里哪个女子敢骂朕呢?”

我抿嘴,微笑着点点头。毕竟我也是未来人,若是跟秦朝女子一样,那岂不是怪哉!

“谢陛下夸赞!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蒙将军呢?”

“照你说的,不追究了。”

“陛下万岁!”我欢呼。

“朕虽然不处置蒙恬,但是朕是绝对不会放过其他人的。朕要将他们车裂以消朕心头之恨!”

“陛下,这会不会太狠了点?”

“狠?他们刺杀朕的时候难道就不狠吗?一个个的非置朕于死地不可。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罢了!雪儿,你不要伤还没好就忘记了疼,你再为他们说话的话朕可生气了!”

我知道他心意已决,再说下去的话只会更增加他的愤怒,“那赵梁和逸云已死,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们?”

我知道以秦制的严苛即便是人已死也是可以戮尸的,不由得担心起来。

“逸云……朕可以放过她,但赵梁是主谋,朕要命人鞭尸三日以儆效尤!”

“陛下!”

“他们这样对你,难道你就不恨他们吗?”他疑惑的问。

说实话我还真不恨他们,自古胜者王败者寇,只是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陛下,我不恨他们。”我诚实的说。

“你差点就没命了为什么不恨他们?”

“陛下,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活在仇恨里呢?为什么一定要让仇恨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呢?”

“好了好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好好养伤,朕也该回去批奏简了。”

“陛下慢走!”

虽然我还是不太赞同戮尸的作法,但是他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已经为蒙恬和逸云求得宽恕我也算是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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