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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困扰

在周围上网众人的喝骂和怒视中,罗西渐渐平静了下来。

“发货!”

罗西脑中迅速闪现出接下来要操作的流程。淘宝只要能做起来,流程总结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售前接单,订单发货,售后服务三个步骤。

作为从业多年的程序员,键盘打字自然是运指如飞,在周围人惊讶的眼光中,罗西噼里啪啦一阵敲打。此时他的心情也像这键盘声一样欢快,脑中更是快速的幻想出了未来唾手可得的似锦前程。打开阿里巴巴的网页,点开早已选好的供货商,填好地址,一件代发!

如此顺滑,一气呵成!

“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想到这里,罗西的脸上又不自觉地露出了痴汉的笑容。

可是忽然页面一闪,罗西的动作和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想到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一个严重的问题,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他没钱。

进货的钱都没有啊!

虽说一开始的计划是走不预先囤货的路线,淘宝卖一件他就在阿里巴巴找人代发一件。但是代发也要钱啊!罗西现在是身无分文,甚至连眼下这上网吧半小时1元的钱都是从早餐费里省出来的。

“我艹……”仿佛突然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大起大落之后罗西的大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看着等待支付的页面,罗西沉默不语,他盯着电脑屏幕呆呆地看了半天,直到电脑右下角弹窗提示上机卡余额不足即将关机,他才背起书包走出了网吧。

回家的路上,罗西边走心里边计算着:“168个订单,有的订单还买不了不止一件,这至少得发200件衣服出去。衣服加上代发的运费平均1件在70元左右,200件就是一万四千元,这要是能全部发出,平均每件卖200元,利润130元,200件就是纯赚两万六……我靠……”

罗西成本越算越心凉,而算出后面的利润后更是透心凉。一天赚两万六啊,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赚不到钱,而是你明知道如何赚钱,甚至那笔钱就摆在你眼前,但是你却拿不到。

一天赚26000元,这无论是现在2007年还是前世的2017年,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可一天要拿出14000元,这十年的差别就完全不一样了。在2017年已经成年并工作的罗西,就算手上没有存款,无论通过家人,朋友,同事,甚至是银行贷款,拿到这笔钱都不算难事,可2007年的他只是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学生,别说14000元,要拿到140元都不容易。而且必须在一天内拿到这笔钱,否则淘宝客户发现无法发货开始申请订单退款关闭交易,那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面对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罗西突然变得很沮丧,胸口如大石压着堵得慌,沉吟许久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这穿越的也太窝囊了……”

……

回到家里,罗西与家人吃着饭。

罗西:“爸,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老罗:“说。”

罗西:“我在网上开了一家网店卖衣服,然后现在卖的还不错,不过需要一万多的成本,你能借我吗?”

老罗:“网上开店?”

罗西:“对,网上开店。”

老罗:“你哪里上的网?”

罗西:“网吧呀。”

老罗:“你去网吧?!你特么去网吧!书不好好念,你给我去网吧上网?说了多少次了?”

罗西:“啊?爸,咱们现在讨论的似乎有点脱离主题了……”

老罗:“什么主题不主题,你给我说清楚!你哪来的钱去网吧!!”

罗西:“……”

向父母借钱这事罗西其实一开始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他爸忽然脑子一抽就答应了也说不定呢?再说了,小说里的主角都有主角光环,什么小概率事件都能碰上,运气好到坐在家里都有绝世神兵从天而降。他这既然像小说中一样穿越了,那主角光环这种基础配置应该也得有才对。

可事实告诉他并没有,向父母借钱计划宣告失败。

第二天上午来到学校,还没到上课时间,昨晚一夜未眠的罗西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除去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的疲惫感让他更加崩溃。那种熟悉的挫败感让他异常的烦躁,前世混的普通也就罢了,怎么这都穿越了还是屡屡碰壁,在某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或许注定是失败者。

“罗西,吴力刚下了一部片子在他的mp4里,超级刺激哟,嘿嘿…一起看?”这时陈朗不知何时一脸淫笑的出现在了罗西身旁道。

罗西忽然眼前一亮,扭头看向陈朗问到:“吴力在哪?”

陈朗刚指向吴力的位置,罗西就窜了过去。

“我擦…这么猴急?”

罗西如此激动当然不是因为那“刺激大片”,而是他忽然想到吴力或许可以帮到自己。一个普遍一个学生口袋里只能掏出一两元的年代,他能拿出一千四百元买mp4,这“财力”简直雄厚的没边!一千四可以拿出,那一万四指不定也有呢?

“吴力,求你件事。”罗西一拍吴力的肩膀道。

正观影亢奋的吴力推开罗西的手头也不回道:“别急,一会儿借你看。”

罗西:“我不是要看这个。”

吴力:“那你要看哪个?今天时间匆忙,就下载了一部。”

罗西:“……我是说我有其他事情?”

吴力:“什么事?”

罗西:“借我点钱。”

吴力:“多少?”

罗西:“一万四。”

当罗西说出一万四这个数字后,从头到尾目不转睛的吴力终于转过了头,看向罗西,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着刚才的内容,之后蹦出了一个字:“啥?”

罗西当然明白忽然开口借钱,还是借上万元,换谁听了都不能相信,可现在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说,借我一万四。对,就是一万四千块钱,人民币。”

吴力给了罗西脑袋一巴掌道:“你有病吧?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再说了你觉得我有这钱吗?”

罗西:“你不是都有钱买这一千多的mp4吗?一万多也有吧?”

吴力:“有个毛!这一千多是我从小到大压岁钱全取出来才凑到的。”

被吴力这么一说,罗西心里一沉,又没戏了。他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趴在桌上。期间吴力和陈朗有过来好奇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钱,不过他完全没有心思理会,也不说话,整个头埋在双臂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课铃声响,下课铃声响,一节课结束。最煎熬的课堂时间,罗西此刻却觉得如此快。他看了一眼教室的时钟,只有不剩半天的时间了,今天要是拿不到钱,就下不了订单,明天发不了货,就会有无数订单开始退款,他目前唯一的生财之道就断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罗西双拳紧握,眉头紧锁,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眼看时间越来越少,他愈发地感到不安,沮丧,甚至狂躁,他绝不能接受再次失败的人生,可事情就是一筹莫展,他感觉自己快疯掉了。

这时忽然有个人拍了拍罗西的肩膀,之后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嘿!罗西,能再给我唱一次昨天唱过的歌吗,我记下歌词。”

现在的罗西简直就是快要爆发的火山,被这一打扰,也不管是谁,顿时怒道:“走开!别烦我!”

夏木被罗西这一声忽然的怒喝吓到,一下子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对着罗西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打搅了”,之后便迅速走开回到自己的座位。

“你特么疯了吧?对班花都敢发脾气,你不是一直暗恋人家吗?”这时坐在一旁的陈朗显然也被罗西这反常的表现吓到,等他反应过来后一巴掌打到罗西的脑袋上叫道。

被陈朗这么一拍,罗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刚才在极度烦躁不安的状态下,甚至都没意识和他说话的是夏木,只是本能地抗拒外界的打扰而已。等他明白过来,看向夏木的座位,她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手上拿着笔记本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罗西站起身想去为自己刚才的失礼道个歉,可是还没迈出一步又想起自己的麻烦事没法解决,正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干其他事情,于是叹了口气又坐回座位,继续抓耳挠腮。

不知不觉上午的课也全部结束,大家在下课铃声中欢快地朝校外飞奔。只有罗西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外走去,好像即将奔赴刑场的罪犯一般不愿意前进,他已经能感到自己设想的光辉前景马上要被腰斩。

这时罗西忽然感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头本想开骂哪个不长眼的现在还来惹老子,结果看到的一个美丽的倩影,是夏木。

想起上午对夏木的失态,罗西微微地低了低头道:“上午是我不对,抱歉……”

不是他不想诚恳一点道歉,而且现在的他实在是被折磨得身心疲惫,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

夏木看到罗西的道歉,微笑道:“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罗西疲倦地摆摆手苦笑道:“夏木,我现在心情真的不大好……”

夏木似乎料到了罗西的反应,还没等对方说完,直接开口道:“好消息是我可以借你一万四千元!”

“啊?”罗西瞬间脑子没有转过弯,愣在原地。

“我说…”夏木似乎很满意罗西的表现,故意顿了顿道,“我有你要的一万四千元。”

罗西:“啊?”

夏木:“……”

正当夏木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一遍这个“好消息”的时候。罗西终于晃过神来,睁大了眼睛。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面镜子,而罗西还清醒的话,就能看到自己此时是如何一副夸张的表情。

“真…真的?”罗西结巴道。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夏木会知道他正缺这份钱。

夏木点了点头。

得到夏木肯定的答案后,罗西双拳紧握,满脸通红。要不是现在正值放学期间周围都是同学,怕被误以为有病,他真想仰天长啸,大叫一声“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天还是对我不薄啊!”

可是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抱着疑问,罗西问道:“夏木,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夏木抿了抿嘴道:“今年和家人去香港旅行,旅行快结束时,姑姑临时说要让我帮她带一件奢侈品大衣,给我银行卡打了两万,最后因为时间匆忙没买到。本来得把钱还给姑姑的,可等我们回来她又出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这笔钱就一直在我这里,可以先借给你。”

听夏木这么一说,罗西顿时迟疑了起来。如果这是夏木自己的钱,那么虽然借钱尴尬,但是现在十万火急也顾不上颜面,厚着脸皮也能开口。可这个钱是夏木家人的,自己拿去如何都觉得不妥。

这时罗西的心中两个小人在争执不休,一边觉得不该借这个钱,万一夏木的姑姑忽然出差回来要这钱,那自己不就害了她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另一边觉得可以借,反正现在淘宝已经做起来,很快就能回笼资金,不至于那么巧,她姑姑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几天回来?

就在这犹豫不决下,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到了几个词“带货”“银行打款”,然后他脑袋中一个念头突然爆发出来。

“我有办法了!我不用借钱了!!”罗西情不自禁自言自语道。

“什么有办法了?”夏木被眼前这个情绪起伏不定的同学搞的有些莫名其妙。

“哈哈!我有办法啦!”罗西又忽然大笑道,状若癫狂。

罗西激动地抱住夏木在原地转了一圈,他太兴奋了,他感觉自己忽然获得了重生,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已经不知所措满脸通红的夏木。

“谢谢你,夏木同学。谢谢你的‘好消息’!”

夏木:“……”

现在已是满面春光心情大好的罗西继续笑道:“你刚才还说有个坏消息的,什么坏消息呀!哈哈我现在太开心了。啦啦啦啦……”

“罗西你……”现在换成夏木的心情异常复杂,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抱让她全身如同触电一般,她可从没和自己同龄的男生如此亲密过。

“哎呀,算了算了,下次再说。我现在有急事,拜拜……”还没等夏木再说其他,心里着急的罗西已经朝着校外飞奔而去。

看着罗西远去的身影,又想起刚才那突兀地一抱,夏木心情五味杂陈,羞红了脸的她最后只能一跺脚,皱着眉气鼓鼓地对着罗西的方向嗔道:“坏消息就是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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