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河边，柳树轻摇，两人并肩而坐，秦清低着头，长发遮面，李煜看不到表情。
“清儿，你生气了？”
“嗯！”
“清儿，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不好在哪里？”
“我……我没讨回公道，还贸然出手，害你损失了两枚大还丹！”
“嗯！还有呢？”
“还有……我没准备好证据，嘴太笨，又说不过他们！”
“你认为你没讨回公道，是因为没有证据，说不过他们？”
李煜不敢说是，也不说不是，他自幼生活在一个狭小圈子里，家、文武堂、菜市场，大牛二牛、周天、刘闯、刘成金，周围平和友善，凡是讲究据理而论，此事他自认有理，却被倒打一耙，不是没准备好证据，说不过是什么？
“煜儿，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是好事，但不能什么事都责怪自己！”秦清似乎想了想：“你知道如果换做你娘，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吗？”
“娘会……提前准备好证据，与他们对峙评理，让他们心服口服！”
“呵呵，煜儿，你不觉得你有点傻么？”
“清儿，我……我知道配不上你！”
“告诉你吧，你娘呢，会把他们全都杀了，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
“不可能，清儿，我娘不会这么做的，她绝不会随便杀人，她一向最善……”
“住口！”唰，秦清站了起来，立刻转过身去，背对李煜。
“清……清儿你怎么了？”
“李煜，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说的任何话，无论你怎么想，怎么认为，都不要反驳，一个字都不行，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清儿……”李煜眼圈一下红了。
“还有，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来见我，直到成亲那日，我会娶你进门，这是十颗小还丹，拿给咱们的同窗。记住我说的话，我走了，不要追我！”
秦清背递一把丹药，李煜接过后，她抬步便走，头也不回。
“清儿，清儿……”
看着秦清的背影，李煜流下两行清泪，却依言不敢去追，最后无力跪下，丹药撒了一地。
……
李煜的大脑，就如秦清背影消失之地，一片空白，胸口像坠了千斤巨石，呼吸都十分困难。
——清儿，都是我不好，我不好……大还丹保不住不说，连同窗的公道都讨不回来，还几次三番的让你生气……
想到生气，李煜才发现，秦清生气时，大多数都是转身，让他看不到表情，但可想而知，有多严肃、多寒冷。
——清儿，你是想用两枚大还丹给我上一课吗？煜儿明白了，都是因为我太弱，如果有足够的实力，海天堂绝不敢强词夺理，文武堂的同窗也就不会受到欺负！
李煜站了起来，双拳紧握，发动混沌无极！
混沌，意指无属性，无极，意指真气无上限，即每一个段位，真气储量都比普通武者多，并且随着段位的提升，真气差距会越来越大。
人生于天地，都是具备五行的，但是，要想成就体质，就要达到一定界线，如完全火体质是十，只有达到六点一八，才能成就火属性体质，少一分都不行，其他属性亦同。
混沌无极首先要求无属性，其次属性的百分比必须一致，世上能练此功者，不是千百万分之一，是千百年能否出一个都是问题。
李煜是百分之百全属性体，属性相生相克，表现于中和，恰同无属性，所以他是天上地下，唯一能修炼此功的属性体武者。
低等级内功，通过呼吸、吐纳、聚气、养气等等步骤积累真气；中等级内功，可以旋转丹田内真气，先生气旋，来大幅增加内力；高等级内功，全身三万六千毛孔，皆为进气通道，吸收灵气速度加快。
混沌无极，乃高级中的高级，不仅丹田内出现真气漩涡，还能产生虹吸效应，体表毛孔拓成进气道，更为惊奇的是，头、双手、双脚五处五大穴，竟然自成灵阵，急速汇集周围灵气，几项相加，十倍于一般内功灵气吸收速度。
李煜意念一动，真气开始旋转，由慢至快，逐渐形成一个气旋，与一般内功的平面形状不同，李煜的气旋竟然是立体球形。
继气旋之后，头、手、脚五处大穴，好似黑暗中突现星光，连成五线，构成一阵，此阵名称极为简单，就叫五行聚灵阵，汇聚万物灵气，俱为己用。
五行聚灵阵汇集灵气的浓度，会随着等级的提高而提高，但是，缺点也显而易见，某个等级之内，其前中程汇集灵气速度快，后程速度会放缓，即便如此，也不是一般高级内功可比。
灵阵一出，加之虹吸效应辅助，周遭灵气似乎晃动一下，被搅动起来，跟着阵阵清风，压弯青草，在李煜脚下成一圆形。
吸收灵气，是个极为奇妙的过程，风只能吹在体表，而此时，却像吹到了体内，每一个器官都沐浴其中。
李煜感觉更为奇妙，好似身体的每个微粒，都被冲刷洗涤一般，头脚舒爽，极为畅快，甚至心中阴霾都一扫而空，不仅如此，他甚至感觉到，组成身体的所有微粒，都在慢慢变得坚韧。
这就是灵气的锻体功能。
灵气和真气本就可以冲刷身体，具备一定的锻体能力，所以，随着等级的提高，武者的身体强度都会增加。
据楚月娥给予的记忆，世界上没有锻体功法，锻体只有两个途径，第一，单纯依靠灵气、真气冲刷；第二，吞食丹药。
灵气锻体的效果，取决于内功，即灵气的吸收速度，越快、量越大，效果越好，反之停滞不前，武者随着等级的提高，灵气的吸收速度和量都会提高，所以能够逐步提高身体强度。
混沌无极无论是速度还是量，都臻至极限，效果远远强于同级同段武者。
李煜已经四段后期，按此速度，本早该触摸到段点，但是，混沌无极积累的内力，从第一段开始就比寻常武者多，第二段、第三段以致后来，更是水涨船高，逐步远超寻常武者。
李煜没触摸到段点，是在补足此前的亏欠，一旦到达段点，即便不突破，也相当于寻常五段前期。
经脉贯通十倍速度，混沌无极十倍速度，二者相乘，李煜吸收灵气的速度，赫然是寻常武者的百倍，如此速度，李煜没有兴奋，反而沉着冷静，感受着气量的增长，身体微粒的变化。
从小到大，李煜都无欲无求，从没奢望过什么力量，什么权利，什么地位，海天堂一次小小的教训，终于让他开了点窍，见识了什么是现实。
——力量，我需要力量！
意志、渴望，能够激发出人体潜能，李煜吸收灵气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
柳河是一条小河，纵然河水清澈，卵石铺岸，也远不及云水河的风景，更别说长廊、凉亭和拱桥了，情侣都很少来，偶尔有妇人在此洗衣，或者穷小子们摸鱼。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过去了，河边依旧安静，除了风，不曾有人前来打扰。
李煜入定之处，正是与秦清相会所，河岸曲折，更是几天都不见个人影，而此时，一丛芦苇后却游来一只小船。
这是一条普通渡船，即便远远地看不清船体，也能感觉其久经日晒，年头已久。
船头站一粉装女子，烟花点缀，黄带束腰，撑一把粉色遮阳伞，其发如瀑，眉如黛，琼梁朱唇，面若桃李，盈盈而立，尽显柔弱。
此女容貌极美，却满身忧郁，眉头一促，柳河黯然失色。
舟上还有一女子，丫环服侍，正在执浆，其容貌姣好，皮肤白皙，只不过，在前方女子存在时，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李煜闭目聚气，并未看到此女，对方却看到了他，一眼怔住，丫环亦然，停下了手里的浆。
“小环，你可看到那位少年？”女子语声绵绵，听之回味无穷，不过其中竟然透着杀意。
小环一惊。
“回……回小姐，奴婢看到了！”
“此人内功非比寻常，极有可能超过皇级，一旦让人知晓，定会无数人前来争抢，到时恐怕血雨腥风！”
“超……超过皇级？小姐，奴婢绝不会说出去，一个字都不会说！”小环立刻跪了下去。
“武道没有极限，谁能保证就没有皇级以上武技？小环，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七岁开始便一直服侍小姐，小姐，我这些年对你忠心耿耿，从没惹您不高兴，求小姐放过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死也不会说出去！”小环腾地
“小环，你我情同姐妹，但此事事关重大，我该如何相信你？”
“我……我……”
小环忽地流下两行清泪，突然分指向双目刺去，动作毫不犹豫、拖沓。
手离双目不过尺许，小环闪电出手，速度极快，可就在手指触及刹那，小船猛地一斜，小环失衡，双指险险措过。
“谢小姐，谢小姐……”小环不停磕头。
“小环，我不是在考验你，只是于心不忍，去吧，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这里，如有第三个人看到他……你也说了，只有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小环再扣几头，踩进河水，不发一丝声响，向岸边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