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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消逝

农村的风俗是长辈不能看着晚辈过世,所以伯母走到雪汐身边,摸了摸雪汐的头,哭泣的说道“雪汐,你进去吧,允宁最想看到的就是你。”雪汐扶着墙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她多么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不要停,她多么希望医生告诉她,发生了奇迹。

雪汐擦干眼泪,推开病房的门,在病床边跪了下来,伸手握着允宁的手。允宁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都处于昏迷状态。

“哥,你要坚持下去好不好,不要放弃,我会好好生活,我会勇敢,我会坚强,你不要丢下我,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雪汐苦苦哀求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允宁。允宁好像听到了雪汐的哀求,倾尽全力用手紧紧握了一下雪汐,雪汐抬头看着允宁,允宁缓缓睁开眼,看着雪汐,好像告诉她,好好的活下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雪汐一直哭诉着。医生来检查一下,宣布了死亡结果。雪汐一直在病房里,看着病房里的人整理着允宁的遗体。她的心,随着允宁的呼吸也一起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走道里人声嘈杂。“雪汐,你醒醒,你要坚强起来,现在的你不能倒下,你不要让允宁失望。”雪妍强忍着眼泪,把雪汐扶起来。

是啊,允宁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雪汐坚强努力幸福的活着。今生有这样一个妹妹,允宁觉得自己幸福的,即使他有再多的不舍,也余愿足矣。

总有一次撕心裂肺,彻底绝望的哭泣,让我们长大。

雪汐走到允宁的身边,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走到门外,开始和长辈们商量丧礼的细节。

从那一刻起,消逝的不止是生命,还有心如止水的回忆。允宁过世以后,雪汐再也没有哭过,也很少见她笑过。

一个家庭的破裂,分崩瓦解,都是从悲欢离别开始,悲凉凄惨结束。

中年丧子的悲痛,让伯母无法承受,终日以泪洗面,没过一个月,伯母也因为心衰在睡梦中猝然离世了。伯父也因为沉痛的打击住进了医院。

命运好像从一开始,就无情的捉弄着这个家庭。

爷爷奶奶,也因为断子绝孙的打击,承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没过多久都因为高血压脑溢血也相继去世了。村里人都说,这个家是受了诅咒才会这样。其实跟诅咒没有关系,这个家本来就人丁稀少,爷爷奶奶的祖上都有遗传血液病史。

夜幕降临,雪汐独自倚在院中的杨柳树下。看着满天的繁星,哪一颗是你呢?雪汐鼻子一酸,眼泪便溢满了眼眶,在模糊的雾气里仿佛看见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这一个月,雪汐一边照顾着伯父,一边忙着家里的事。雪妍因为不放心,也留在家里。看着雪汐因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吃了就吐,最终得了很严重的胃病,日渐消瘦而担心。医生说可能是心里问题,需要好好调整。

成铭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早就寄到家里了,雪汐没有告诉他们。雪汐知道,如果真的去成铭中学上学,家里就剩伯父一个人,她放心不下,在这个时候,她想守住这个已经风雨飘摇,历经磨难的家。那个承载了她太多幸福快乐,美好回忆的地方。

浩瀚的星空,无数繁星闪烁着,雪汐望着天空,心里想着“哥,你在那个地方还好吗,你能看到我吗,我好想你!”眼泪浸湿了雪汐的脸颊,雪汐摸着手腕上的手环,心里满是回忆。

八月中旬,伯父出院了,雪汐扶着伯父在沙发坐着。转身进厨房,雪妍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他们一起抬出来。三个人在桌上吃着饭,都默不作声。伯父吃完饭,放下碗筷,看着雪汐说道“雪汐,你的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收到了,”雪汐答道。“舅舅,雪汐她不想去成铭中学了,她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雪妍马上插嘴,雪汐撇了她一眼。“伯父没事的,一定要去上,要好好努力,以后才会有出息,”伯父表情严肃的说。

夏夜,蛙鸟蝉鸣,扰得黑夜愤然嘈杂。雪汐坐在书桌前,静静地发呆。“雪汐,这是允宁在医院过世前一天给你写的信,”伯父把一个白色信封递给雪汐,转身出去了。

雪汐拿着信封,手不停的在抖。沉默良久,雪汐拆开信封,取出白色的信纸。

“雪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哥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哥哥希望你可以尽快走出悲伤,你不需要把哥哥忘记,把对哥哥的思念放在心底,你也可以偶尔想一想哥哥,但是不要太难过。只要你相信,哥哥就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生死,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你不要太过绝望。我相信你一定会考上成铭中学,如果考上了,就一定要去。哥哥说过,你考上了就送个礼物给你,这个礼物就是梦想,你要努力过好每一天,要幸福快乐的活下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哥哥这一生虽然很短暂,但是哥哥是幸福的,因为有你。我人生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成为国际化妆师,希望你以后的生活是有希望的。加油,雪汐,哥哥永远都爱你!”无数颗眼泪已经滴在信纸上化开了。

第二天,雪妍早早的就叫雪汐起床了,吃完早饭,雪妍就要回上海了,学校要开学了。

雪妍学习成绩不好,所以中学毕业就没有上高中,而是选择了她喜欢的职业学校,去学习厨师,虽然雪妍是孤儿,但是这些年爸爸和伯父一直负担着她生活学习的一切费用。

“我走了,雪汐,等放假的时候在回来看你们,有什么事就给姐姐打电话,别憋在心里。要好好照顾自己。”雪妍说完就提着行李上车了。

时间静默,屋子里空空的,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声气。雪汐这几天把家里都打扫得干净,该注意的事项也都记录在本子上,让伯父以后方便一些。明天,雪汐就要去成铭中学报道了。

今夜,看着这个熟悉的红房子,雪汐心里五味杂陈,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带给她无数回忆的家。

离开,是不舍,回忆,是心伤。时光磨灭着童年的阴霾,往后的路,需要坚强勇敢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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