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恍如金河从天边倾泻下来,带着淡淡的温暖,稍稍驱赶了一些彻骨的寒气。
天光大亮,伴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吆喝声,赵家堡外堡的各种生意,五花八门的铺面都已经开门迎客,生活的气息一下子在这远比内堡还要大上数倍的外堡之中弥漫。
但是在各种各样的吆喝声里,还是有不和谐的地方。
天光刚刚微亮的时候,外堡中就已经有了些许骚动,直到此时一连十多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才浩浩荡荡的从赵家堡离去,远远的不知驶向何方。
赵岩宏站在城头上,眯着眼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车队,望着那阵阵弥散不开的烟尘,眉宇之间有解不开的浓浓担忧。
这已经是第九家离开赵家堡的商团了。
不知道这一次危机,家族到底撑不撑得下去啊!
此时,已经是周家丹会之后的第六日。
经受大火摧残,仍旧在不停的修缮之中的赵家堡内堡在这一日突然戒严了起来。
高有七丈,完全由巨石垒砌而成的城墙上,手持弓弩刀剑的赵家守卫不停的走动巡视,他们五人一队,分为八个队伍来回穿插将内堡的三面城墙守的水泄不通,各个面容肃然长刀出鞘,弓弩上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赵岩宏就是今日戒严队伍里的总把手!面对外面远比前些日子冷清了不少的市集,赵岩宏不禁又把目光投向了堡内。
希望,二爷真的能够摆脱病伤,重新站起来,带领我们重振赵家堡!
“都他娘的把招子放亮了!谁要是敢放一个外人进来,我赵岩宏砍了他的脑袋!”
手中的长枪跺在地上砸的“笃笃”有声,四周巡视的赵家族人同样有和声传来!
“知道了,总把手!”
“谁敢进来,砍他娘的!”
“就是,砍他娘的!”
居住在外堡或者在外堡中开设了商铺之流,亦或者临时在此歇脚的山客们对于赵家堡如此慎重的戒严很有些莫名其妙。
前几日赵家堡险些被烧成白地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但是此时才想到戒严是不是,太迟了点?
赵家堡今日定有但是发生,这是一众人等都能隐隐察觉到的事情!但是至于是什么事,很多人便猜不到了。
但是天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赵家堡对于消息封锁的再好,外堡之中还是有个别消息灵通的人士得到只言片语的信息,并且已经隐隐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赵家堡如此慎重的对待,恐怕与那位凶名赫赫的赵二爷不无关系。
看这情形,恐怕不是那位赵二爷突然仙去了,赵家不得不严防外界可能的威胁;就是这位赵家二爷的伤势到了再也不能拖的地步,开始着手救治了。
而再算上六天前丹会上发生的事情,这九断八堡之一的赵家恐怕真的到了风雨飘摇的时节,倾覆在即了。
不少自认精明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转移自家的阵地,去往别家堡寨发展,若是赵家堡真的被周钱两家攻破,他们这些居住在外堡的人就免不得要受那池鱼之殃了。
毕竟周钱两家实力摆在那里,周家更有一名先天境界的周老太爷压阵,两家要合力对付赵家,这结局显然并没有太多的奇迹了。
很多人,已经不看好此时实力骤然锐减的赵家堡。
与此同时,赵家堡内,易孟所住的小院里赵成龙挺着腰杆席地而坐,半眯着眼正在打坐,但是从其皱着的眉头已经沉重的呼吸可以看得出此时的他心中并不平静。
在赵成龙的旁边,老人赵安福同样席地而坐,正在一板一眼的扎着草鞋。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门前就好似两尊门神,哪怕是再凶险的境地似乎都难以让他们动容。
与二人的安静相反,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赵成功此时在院子里风风火火的转个不停,不时地还皱着眉头朝屋内看上一眼,显得又是希望又是忐忑。
“三少爷,安静下来!”赵安福老人头也不抬,但是淡淡的声音却已经传来:“三少爷啊,你这急性子要改改了,再这么毛毛躁躁下去,日后的修行之途恐难登先天。”
把手里刚扎好的一只草鞋往旁边一放,老人又搓起两根草绳:“你且安心,这是二少爷的劫难,但同样也是二少爷的造化。二少爷受伤多年,今日搏命一举若是失败,那么身死道消,尘归尘土归土。那是他的命,他得认,没什么好可惜的。”
“不过当年他受伤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天九层的巅峰,这些年来虽然实力下降的厉害,但是阅历却是不浅,若是此次搏命成功,以他这些年的经历,恐怕踏足先天也就指日可待了!”
“果真如此?”赵成功瞪大了眼,显然不太相信。
“果真如此!”老人笑着点了点头:“那是他的觉悟,同样也是他的机缘!”
老人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赵成功听后竟是觉得心中的火焰消散了不少,连忙向老人躬身一礼:“多谢福叔指点,三儿受教了。”
说吧,其也学着二人的模样,在易孟的房门前盘腿坐了下来。
此时屋内灯光大亮,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酸醋味道。
赵成功已经褪去了上衣,躺在制成的手术台上,露着一身色泽暗淡但却极度强壮的肌肉。
仰头将瓶中黑漆漆的粘稠液体往肚中一吞,赵成功将早就准备好的木棍咬住,望着面前一身白衣的易孟点了点头,含糊不清道:
“开始吧!”
易孟在开水中洗了手,然后又拿起那柄特制的手术刀在火焰中烫了又烫,这才轻轻的放在了赵成功腰腹的位置:“二爷!忍着点!”
话音刚落,锋利的刀刃就划破了暗铜色的皮肤,滚烫的鲜血立时涌出。
同一时间,赵成功瞪着双眼,死死咬住了口中的木棍。
这里没有麻醉剂,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叔能不能挺得过去?
对此,易孟心中有着深深的担忧。
眼看着赵成功的皮肉被刺破,大沽大沽的鲜血涌出来,同样是一袭白衣的小婵差点没吓得哭出声来。
“小婵!毛巾!”
小婵递上酸醋泡过的干毛巾。
“小婵!止血剂!”
小婵拔掉瓶塞,将褐色的药粉倒在伤口上止血。
..
就这样,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小婵,剪刀!”
剪刀被默默的递上。
“小婵,止血剂!”
药粉被倒上。
“小婵,毛巾!针线!”
毛巾,针线被递上。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一颗已经极度萎缩的肾脏被取出,放在一边的盘子里,伤口已经被肠衣针线缝合,还有少许的鲜血正在从伤口中渗出。
此时的赵成功已经彻底的晕迷了过去,巨量的汗水打湿了白色的被单,被咬断的木棍落在床边尽是血丝..。
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的小婵已经累倒在一边,易孟望着手术台上赵成功紧皱的眉头,感受着那一层淡淡的,但却隽永沉厚的生命气息,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炼制出了蛟苓续元膏,否则他真的有可能撑不下去啊!
眨眨眼,松缓了一下精神,易孟穿着一身血衣把门打开,走了出去。
“如何?!!!”
门外的三人都瞪大了希冀的眼睛望着他。
然后易孟疲惫的点了点头。
“做的好!!!”
赵成龙霍然而起,脸上尽是激动难当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