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面无神色的侧头,看着鱼竿未有看人。
“垂钓?”张刘递给她另一根鱼竿。
百里安接过,盘膝坐下。
“你还未有上鱼食。”张刘将鱼食放两人中间。
百里安一手拉着鱼竿,一手写在船板,“愿者衔钩。”
“哈哈!尤自!尤自!”张刘大笑,“妙!妙!”
百里安双手压着鱼竿低着眸子,假憩。她定是离人太近,才会此般难熬,只这三日竟觉着慢过了一生。
天光渐烈,张刘垂钓的收获不少,看见百里安鱼线动来动去,颇为激动,“尤自!快拉线。”
百里安收着鱼线,鱼钩上什么也没。
“唉!这线刚刚的动静明显是有鱼儿上钩了!”
百里安缓缓的拿出宣纸墨条,“许是,不甘亡在这无饵之钩上,便挣了。”
张刘惊叹的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同行回茶楼的路上,张刘几次欲言又止,快至茶楼张刘沉声一言,“尤自,可愿同我入朝?”
百里安摇头,看着有些寂静的茶楼有些疑惑。扭过头看着路上寥寥的行人,百里安心跳一快,“莫停,同我直走。”
张刘听她声音一愣,却未言跟着百里安路过茶楼。
已经三天了,轩辕涯还未找到人,他知道她就在这城中的,可就是找不出来!
轩辕涯眯着眼,看着前面那人缓顿的动作安下心。没事,找到了,不着急。
“百里安。”身后响起凉漠的风雨压来的声音。
张刘听见名字瞬间眸子一眯,余光看见身旁人拿着手帕压着咳嗽,“尤自?”
百里安手帕压着唇未言,脚步未变的向前。
红底铜甲的官兵举着兵戎自街口慢慢围着他们,张刘大惊,瞬间抽开手中配剑,“我们所犯何事?”
“哼、何事?”轩辕涯自身后靠近。
张刘瞬间举着剑面向出声的人,“尤自贤弟?”
百里安心脏紧揪在一起,每一下心跳就会绷断很多血脉,所以她口中血腥就快要压不下了。她腰间有配剑,她还可以离开的。
“尤自?你可认识这位官爷?”张刘有些慌,他真实身份若被发现,就难解了。况且这人着金云铠甲。
百里安回身压着口鼻的手未放下,另一手点他手中剑刃压下,低着头站着,侧额的发刚好盖了她眼。
气氛顿了一会,百里安收了拍子,拿出身上布袋的纸笔,又顿了许久。
“何事?”百里安伸直手中宣纸对着轩辕涯。
轩辕涯看着宣纸上灰黑的手指,手从腰际一抬,“过来。”
百里安将纸笔收回,低着头靠近,离轩辕涯七尺之距站定。
轩辕涯靠近她,伸手擦上她脸颊,看着手中微黑,气息沉如夜间翻腾的江河,“这便是你要点黛之因?”
百里安伸手像要抱他般,几乎要靠进他怀里时,却瞬间抽出腰际的剑架上他脖子,声音破哑,“放我出城。”
“皇上!”四面的军官大惊,弓箭刀刃纷纷对人。
轩辕涯收回伸出的双手,眼眸阖了一半,声音从胸膛而出,“呵,百里安,你会后悔的。”
“不会。”百里安开口,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轩辕涯手一抬,他本可以不伤自己折断的,可他却不受自己控制的一握剑刃。
百里安眼见剑刃的血一惊松了力,剑被扣在轩辕涯手里,反压在了百里安颈项,百里安未退半分,甚至还微微仰颈靠近。
轩辕涯气得打她手腕脱了力,剑哐当掉地,他面向张刘开口,“将这大不敬的恶人拿下!”
张刘一惊,反手就欲飞檐走壁,放出一哨,又被困下,同兵官打了起来,“尤自贤弟!我并未如何!”
“我不认识他。”百里安低着头,止不住颤。
轩辕涯声音一狠,“尤自。”
马车哒哒而到,轩辕涯自她身后攥着人双手腕入轿,车内有侍女利落的处理将他手上的伤口。
轩辕涯压着百里安坐在他怀里,百里安死压着口中血腥,站起的腿被轩辕涯横出的腿压回。
侍子低眉迅速的将轩辕涯手伤上药包扎,又沾湿锦帕,抹百里安脸颊的点黛,百里安嗓子全哑,连血咳出都未有发出声音。
“皇上!皇上!”那侍女一惊,将手中帕子举在头顶。
“百里安,你敢心死,我就屠了百里家。”
百里安咳的止不住,嗓子里的火直下烧着心脏,轩辕涯松了手,百里安压着心脏,咳不出声音又止不住咳血。
“去医馆!”轩辕涯抱着怀里的人,声音一哑,微带慌张的模样。
“百里安,你要做什么?你给我停下!”轩辕涯压着她脸,百里安压着自己唇齿,指缝里全是郁红带黑的血。
百里安不理他,缩着身子咳得不停,又毫无声音。
“不许咳!不许咳!”轩辕涯紧抱着人,气急反怒,“你听到没有!不许咳!”
百里安觉得自己就到了没药医的地步了,咳着咳着就开始做梦了,梦里却是长发的轩辕涯****的覆压着她。
百里安一惊醒来,却看见现代的医院,百里安闭回眼,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
苏极只手捞起她脸转过,将呼吸器拿掉,“你没死。”
百里安没睁眼,却扭过头,心跳仪里的心跳忽地直线。
苏极一惊板过她脸,“百里安!”
百里安未有反应,心跳仪声音响个不停!
“百里安!百里安!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不许死!”苏极心脏炸开疼痛,疼得连手掌脸颊的温度都感觉不到。
“病人情况危急!请家属出去!”
苏极抖着手直着脊椎站在手术室门口,百里腾坐在一旁的椅子,满身颓败感。
“苏极,离婚吧,安安不会再想见你,也不会想见我了。她要什么就只要一次,过了她期待的时期,再送什么她都会丢掉。她十一岁生日,我因公司晚了一个礼拜,她不哭不闹,七天后我补她生日宴,那天她没出现,独自一人回了老家。往后,我再忙,也先把节日礼物送她,她笑着收了,我不出现的却都没拆。她孤高冷傲到笑着喊我爸爸,有时我都觉得有很大的距离感。”百里腾正起身子,身边环境着怎样她都维持自己的节奏,像他,也像她妈妈。
苏极眼一颤,转身离开。
百里安仰着头醒来,轩辕涯衣衫不整的覆压在她身上,百里安瞬间将人板踢下床,喷出口血,面无表情的一抹,看着气的满脸通红的轩辕涯。
轩辕涯跌地微愣,看清她表情又一气,却沉默的拂袖而去。
百里安觉得自己情绪有些难与言语,她是死了还是活着?
苏极的脸难得难过,恍在她脑海,却看得平复了她心中郁结。
轩辕涯站在船室浴池,目眺窗外漠河,侍子低眉敛目褪他不整的衣衫,跪蹲在他下身,轩辕涯一退,入了水挥手。
这感觉太奇怪了,百里安太能跑了,若不是她那一觉睡了三日,他都追不着人!聪慧对自己还狠,逃了一路却不去医馆不抓药,那额头她是不想要了!他的大军愣是被她分散了好几波!轩辕涯气愤的想着,却止不住笑意。
百里安沉默了会,怎么可以一张难过的脸就消了她所有不忿!百里安一气,将沾血的枕头丢到了甲板,心口有残破般的疼,百里安站下床行动间全是轩辕涯的味道,她微微眯眼。
“娘娘金安。”侍子捧着衣衫对她行礼。
百里安脸一侧,绕开她出房门,自上而下看见甲板上站满了士兵,周边全是官船,没忍住嘴一抽。
那侍女忙跟上她,批了件衣袍给她,百里安沉默了会,“哪儿?”嗓子哑了,声音细碎的冒出,不难听。
“回娘娘,您睡了三日,船行至剽洲了,皇上未回皇城而是启了漠河巡。”
“不靠岸?”百里安拉起她,揪着眉毛。
“回娘娘,估摸着是不靠的。”
百里安沉默了,她现在该怎么办?她不能在这儿死,原来人真的有平行时空,那若她在这儿死了,就要回哪儿吗?她不要回去!那里没这儿适合隐居,没这儿好藏,也不要见他。
这里很好,就她一人,可以自由自在。她既然死了,就不该活在那边回去,不活。
百里安有些头疼,若她还要保命着逃,就该养好身上的伤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世间就没有分寸了吗?
“药。”她该喝药了。
“娘娘。”侍女捧着药,百里安抬手端起,看着药汤眨眼睛,顿了会,百里安还是放下了,她嗓子疼。
“娘娘!”侍子一愣,将药汤举近了些。
百里安动动头,拿起喝了一半,手背压着嗓子。
太难于言喻的味道了,百里安忍不住皱着嫌弃的脸,生无可恋的跟着侍女去船内沐浴池子。
“娘娘。”侍子弓着腰站定在门口。
百里安赞赏的对她点头,之前不把人留下,每次都喜欢跟着她,这儿倒是明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