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很早便起床了,也只吃了几片面包一杯牛奶作为了早餐。也不再想出去跑步,便在二楼的阳台上架起了椅子听音乐。拿出了相机拍了些许朝阳的照片,上次旅行没有带上相机实在有些可惜了。之后又拍了拍天空,远处的吊桥,楼下的路,远处的快餐店和树林。然后又一张一张的翻看,但都不尽人意,本来想删掉,可却听到了楼下电话铃的声音便放下了相机跑下楼接电话。
“喂,羚。我快到了,看来你还在家啊。”
“啊,抱歉,自己忘记时间了,那就麻烦你等我一会儿了。”
“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
“好的。”
我急忙换一件黑白格子的衬衫,便又打电话叫了出租车,穿上了我长满皱纹的皮鞋便出门了。二十分钟以后我才到了那家咖啡厅,街上没有太多的人,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径直走了进去。刚一进去枫就向着在门口寻觅的我喊了起来。
“喂,羚,这边。”枫已经点了咖啡坐在那里,朝着我招手。
“真抱歉,自己忘掉时间了。”说完便坐在了他的对面.
“也没来多久,我不愿意等别人,这是我的工作习惯,你知道的。”
“不过这样的习惯还是有些太过强求了,偶尔让别人等你一两次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这可不行,别的就不多说了,你说说办画展的日子,我来安排下去。”
“都说这样的事情你来决定就好了,每次你却要问我,我也拿不定主意。况且同你们合作的人也不只我一人吧。”
“话虽这样说,不过这样的事情我更愿意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要不然都成了我一个人事情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这次就定在一个月之后吧。时间也足够长,如果可能,我也许还会有些创作。”
“嗯,行,最近也不是太忙。过几天有个女孩做画展,一种与你几乎完全迥异的风格,要来看一看不。”
“但时候再看吧,还不知道接下来几天要做些什么。”
“其实说句心里话,我不希望这些仅仅是一笔交易。从我做这个开始一直都这样想,要是能让更多的人体会到绘画带给人的另一种生命力和精神境界,也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救赎,现在的人正在一点点的丢失这种重要的部分。我希望他们能够体会到,而你的画也具有那样的能力。”
“想来,现在有你这种危险想法的人为数不多了,看来我还真的足够幸运咯。”
“不不不,你才是我最大的财富,要不然得是多大一笔损失了。”
我和枫都笑了,尽管我们之间相差了十岁,但我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年龄的差距,反而更为亲近。能与他这样的人作为朋友,便值得我惬喜了。
“这些都不说了,旅游的事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比如艳遇什么的。”枫的表情一瞬间又变得怪异起来。
“还好吧,不太无聊,什么都没有遇到。你还不知道,对那样的事情我没有多大兴趣。”
“羚,不是我说你,其他的你没得说,在这方面看来我还得教练你。”
“别,可别那样,我这样挺好的。”
“哎,你还真是顽固啊。行,你就那样吧。”
“待会儿有时间没有,请你吃饭。”
“谢啦,今天老爸回来了,等着我回去咧。下次吧,等你办完画展以后。”
“哦,那好吧,以后。”
枫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可我却仅仅只喝了一小口。
“帐我已经付过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
枫总是那样行事匆匆,但作为朋友他却着实让人又让人觉得稳重。之后我也只坐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家。时间已近是中午时分了,便打电话叫了附近快餐店的电话,这也就省掉了不少麻烦。
吃过午饭后也无事可做,要是以前便又一股脑投进画室了。但今天却什么也不想做,即使百无聊赖。我睡了一会儿午觉便又到楼上的躺椅上看了看书,一边听着音乐节目。下午的阳光有些烈,便把伞撑了起来。
从伞的边缘看天空,看着远处的云渐渐飘过,看着飞机留下云的轨迹,或是用手挡住阳光看着远处的鸽群。第一次感觉一个人的时候是这般的无所事事,但我厌恶甚是痛恨这样的感觉。
我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为什么会是来到这里?这些我都想不明白了。我曾为了寻求答案,不是为了享受清闲的生活。但是现在的我,又是怎样?什么都没有找到。为了一种新的可能性而背井离乡,但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可能性?我完完全全弄不清楚了。我是否迷失了自己,来到这里,真的就能有新的可能性了?现在想来,也许都是错误的选择。但又是为什么,我却并不甘心。
头脑完完全全被搅得一团糟了,远处的云遮蔽的阳光让我连天空都看不清了。我躺在椅子上,用手遮住眼睛,感觉自己的人生都被安排成了一个笑话。
我又拿起了相机,将一张一张不尽人意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删除掉了,但恍惚我发现了什么。那是一张道路与树林交接处的图片,隐隐约约我看到一只羊的形状,但又看不实在,都分不清是虚是实,一瞬间,我犹如发现了沙漠绿洲一般。我起身看着那个方向,但又似乎只是一个美丽的幻想罢了。想来有这样的东西现在也不会存在了吧。我仔仔细细的看着照片,将整个自己都放进去了,我一步步靠近,是否会是一只羚羊呢?我又拿起相机拍那个方向,但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不禁我有些失望,便又继续将其他所有的照片删除了,唯独留下那一张。
我关掉的音乐,收起了椅子和伞,趁着还有些时间准备到那里去看一下。太阳已经将近地平线了,道路与天际相接的地方红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偶尔的车辆会经过。一步步我走向照片那个地方,尽管有些害怕,但脚步并没有停止。我停在了那里,在往前走些一转角便是街道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但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发现。树林里也只是透过一束束的阳光,但这样的图景还确实有些动人了。我便拿起相机拍了几张,要是能画下来便再好不过了。我在那里逛了许久,但最终都没有发现些什么。
夕阳渐渐与地平线交接,我望着那般情景,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在一望无际的橙红色草原上,一群群羚羊向我跑来,我也跟着跑了起来,最终一股脑蹿进了自己的身体。
“喂,干什么呢!别站在路中央啊。”一个中年男子发出了一种极不耐烦的声音。
“哦,抱歉。”我回过神来,才发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自己身后,正催促我。我也识趣的走到了旁边。“真是对不起。”
“真是有病啊。”司机便起步从旁边开过,转过了一个弯到了另一边的街道上。
本想再往前走些,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东西,我也想找到些线索,但我的身体却抗拒。也只好快步回家了。路两旁的灯已经亮了,路上唯独我一个人。
回到家后我的心还在砰砰直跳,连相机里的照片都不敢看了。也不出去吃晚饭,也不订外卖。只是拿了些面包和饼干就着牛奶吃了,之后洗了个澡便躺到了床上。我又再一次播放那样的画面,一遍又一遍,试图从中找到某些线索和联系,但除了羚羊和橙红色的草原之外什么都没有了。眼神也变得空洞,心里似乎丢了一块什么似的,都有些感觉不到了心跳。我望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的播放,不知不觉自己又睡去了。
冰天雪地里,天空一片殷红。我站在湖心,面对着一只羚羊。我做着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