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马车停在小路不远的地方,踩着木台阶走上去端端坐着,说这个时候的我一点奢望都没有我自己都不信,我多想在马车行进起来之前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是问一句你的脸痛不痛都可以。
所谓奢望就是,期望越大失望会更大。
马车走出了竹里馆的范围,脸上的伤口越来越痛,明明只是被地上的枯枝落叶划伤了而已,怎么有种只要血在流,这疼痛就会越发明显,那感觉就好像是我的血里掺着盐一样。
“小姐,我看看!”小白凑上前取下我压在脸上的帕子,“伤口不深啊!只是周围有点肿了,回府上我就找大夫给小姐看看,吃点药抹点药膏应该就好了。”
轻轻推开她的手,“你也是,我都把你送去河西王府了,你干嘛告诉他们这些事儿,这事儿只要我承担下来,就不会牵扯其他人了!”
“小姐说的其他人是说秦璐瑶吗?”小白狠狠的呸了一下,“就她活该!就知道连累拖累人!小姐做这种决定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这次死了也好,省的为祸人间,当时来咱们府上诬陷小姐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好了,看的更清楚了,这种人死不足惜,要是留在太子身边哪一天成了国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生不如死呢!”
“只是这样一来,没多久太子就要复位了,他才不会相信这么大的局就是那个女人一人完成的,不知道到时候还会牵扯多少人呢!”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小姐担心的不是牵扯多少人,只是怕太子复位之后不会放过明南王吧!”小白微微一笑,“想也知道,太子案刚开始,皇后为了救太子拉了王爷入狱,就是为了让王爷给太子顶罪,现在可好太子没捞出来,王爷反而先洗脱罪名,是个人都会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谁关心他了!”撇撇嘴,“人家现在根本不需要我担心,正和翁主打的火热,翁主是靠山王的嫡女,靠山王马上就要进京了,到时候谁敢动靠山王的乘龙快婿啊!”
“小姐,你是不是在王爷那里吃饺子了啊?”小白耸着鼻子四处嗅。
“饺子,什么饺子啊,你小姐我差点就在那边中暑了!”
小白摇摇脑袋,“不对不对,那怎么这么浓的醋味啊!”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笑话我!”上前揪着小白的耳朵闹腾了起来,片刻后,“你对这儿熟悉,一会儿先带我去稳妥的大夫那里处理一下伤口,原本奶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顶着脸上的伤口回去,指不定还得大惊小怪,让他们担心!”小白点点头算是赞同我的做法。
在那之后她果然带我来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医馆?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在主干道上下了马车之后绕过三四条小巷子才找到,如果不是小白带着我,我还以为有人要把我卖了换钱呢,进了医馆扑面而来的就是满屋子的草药香,脑袋顶的房梁上吊着大包小包的药材,院子里的炉子上熬着好几个药罐子。
“小姐,这儿的大夫人可好了,医术好人也好!”说着拉着我就朝里走去。
还没进屋子就遇着一个白胡子老翁,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端着药碗的手却一丝老态龙钟都看不出来,和中药接触久了的人皮肤都是这么好吗?心中惊讶不已。
“大夫,我家小姐脸上不小心划破了,您给看看吧!”
那老头看看我的侧脸皱着眉问,“小姐,小姐这侧脸只是给划破了吗?看上去像是给蛇咬了似的,都肿起来了!”说罢端着碗转身向里走,“小姐,你快些进来,老朽给你看看!”
这里的装饰很简单,可以说是简单到没东西,就是很简单的一组靠着墙的装药小抽屉而已,再多不过就是一张桌子和一张炕,靠近炕的那边有个小门虚掩着似乎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也没多想就坐在桌子边等着那大夫给我看病。
老翁放下手中的药盒走到我身边,俯身仔细观察我的伤口,片刻道,“小姐,你这是中毒了吧!伤口已经有点紫黑色了,要是简单的划伤口不可能会变成这样子。”
“中毒?”皱皱眉,那箭头上到底是摸了多少毒药?这都多久了还是余毒未清吗?“哦,我之前受过伤,中了毒,那次之后大夫就说是余毒未清,可能还是余毒作祟吧!”
“余毒?”老翁惊讶的看着我,“这都是余毒,当时小姐得中了多深的毒啊!”说罢取了点药材轻轻覆在侧脸上,随即用纱布缠了起来,这药的确是不能就这么干放在脸上,可是绑纱布也不能绕着我的脑袋包扎啊?这给人看到哪里像是脸给划伤了,这分明就是要么脑袋受伤,要么下巴脱臼。
“额,大夫,一定得这么包扎吗?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啊?”看着铜镜里和做了开颅手术似的的自己,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小姐可别小瞧了,老朽这是先给小姐消毒,说不准是小姐身体的余毒加上患处感染才会成这样,小姐要是不想在脸上留疤,就不要随便拆开见空气。”这大夫还真是深谙女人心啊,他这一句话就算再丑我也不敢随便拆开,现在已经给池灵筠占了上风,这脸上要是再留下疤痕,好么,我这还真是拱手让站长了!
“大夫,我的药……”一个身着藏蓝色劲装随手套着马甲的男子走了出来,那马甲上的刺绣和布料,京畿还真是不缺这些食邑万户的富家公子呢,抬眼打量他的模样,蓦地愣住了,这是跟我开玩笑吗?
“粑粑?”失声叫了出来,我这一句话出来那就像是一颗深水鱼类在四周炸开了一般,周围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额!”片刻后那男子才稍稍恢复,“你,刚才叫我什么?”
站起身走上前,摸摸他竖起还是及腰的长发,还有额前的斜刘海,接着摸摸他刀削的让女人都嫉妒的尖下巴,男生里还真的很少有生的皮肤这么好的,眼睛微微勾起,少不了男人的丰神俊朗,但更多了一丝胜于女子的妖娆,这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啊?高挑的鼻梁,耳朵尖还有点精灵王子的感觉,长得这么欧洲人,手气一定不错!
要不是一不小心爱上了站长,说不准也会喜欢这个酷爱美少女的俺酱粑粑!想想我这运气,穿越之后身边除了站长还来了粑粑,哈哈!情敌们!美少女们!嫉妒我吧!快用灵魂嫉妒我吧!
“小姐,小姐你干什么啊!”小白立即上前把我从粑粑身边扯开,“小姐!”
那男子似乎也是才回神向后退了一步摸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检查有没有被我揩走一块油!“这位,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所以,粑粑也不知道我咯!”也是,我是站长的真爱粉,微博上几乎都很少给粑粑留言,粑粑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
“我,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识这位小姐,”粑粑说话的时候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防备我随时随地会扑上去一样,“但是,小姐,你这么随意到处叫爸爸,让我还是有点尴尬的!”说罢正经的看着我,“我,这么显老?”
“不是,不是啦!”挠挠脑袋。
他打量了一下我开口道,“小姐是宫里人?”
“我?”惊讶道。
“我懂了!”他微微一笑,你懂什么了?说罢礼数周到的微微一拜,“在下,臣佑,今日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处理,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说罢拿过老翁递来的药包转身向外走,两步后突然转身看着我,“不过,下次不要随便叫爸爸了!”
“不是,我说的是粑粑不是……”我算是跟这些有新人设的人没办法交流了,只是他为什么问我是不是宫里的?他到底是谁啊?
“这一会儿怎么跟奶奶和我哥交代啊!”看看手里的镜子,拍拍马车侧壁,“慢点吧!”
外面的车夫道,“小姐,这已经是最慢的了,再慢这马儿都不走了。”
“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交代啊!”看看一边的小白,“你跟奶奶他们怎么说的?”
“我说小姐去河西王府玩去了!”
“玩也不能玩成这副模样啊!”不知道怎么解决却又没办法让马车停下来,看样子只能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
马车的帘子突然给掀了起来,“死丫头,你玩疯了吧你……”甘宁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耳边响了起来。
抬头尴尬的看着他微微一笑,“哥!”
“你,脑袋怎么了?”他一脸茫然的望着我。
我说什么来着,车道山前未必有路,船到桥头想都不用想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