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活”过来之后,发现宝月和米菲尔也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只是他们的出现方式让我浑身发凉。
几人包括楼子寒浑身上下全是血迹,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满脸疲倦,看起来就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惨烈的厮杀后的片刻安宁,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客厅地上,现场一片死气沉沉,惨不忍睹。怎么才睡一觉的功夫像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脸色有些发青,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听到他们传来熟睡的鼾声又不忍心打扰,只得按住性子搬了个凳子坐下,又想了想,转身在这间屋子的内房翻到了几床毯子,小心翼翼的给他们盖上之后才又重新坐下,撑着下巴静静的等他们醒过来。
宝月和米菲尔应该是楼爷子派来的救援吧?昨天亏得楼子寒的黑暗料理让我昏昏沉沉的睡到第二天,居然一个梦都没有,说起来还得感谢楼子寒了,不过一想到那碗颜色诡异的东西我就忍不住浑身一抖,头皮发麻,还是不要了吧。
“唔···”楼子寒率先发出了声响,发出梦呓一样翻了个身,我以为是自己吵到了他了,连忙屏住呼吸,睁着眼睛不敢有任何动作,可他还是醒了,艰难的睁开了眼皮,沙哑的叫了声,“三月···”打着哈欠就坐起身来,可是一动就差点瘫软回去,嘟嘟囔囔,“累死了,身体快要散架了。”
我放下撑住下巴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这是被抢劫了吗?”很明显,我这是开玩笑的,谁抢劫抢得过宝月君?
“嘘······”楼子寒神秘兮兮的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蹑手蹑脚的走出客厅,掩上房间的门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这个岛果然有问题,不,应该能说是危险,白天我们在的时候看似没事,但是村民无故失踪,原来到了晚上,才全出来行动。”
楼子寒的表情高深莫测,让我莫名感觉心悸,屏息问道,“什么意思?”白天失踪,晚上行动,这不就是跟彼岸的那些东西一样了吗?
“这座岛上的人···”楼子寒顿了顿,细细的盯视着我许久之后才沉声道,“全都变成了走尸。”
咚,咚,咚,我的脑子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敲了三下,才猛然惊觉,整个人就像要炸开了一样上蹿下跳,开始语无伦次,“走···走尸么?岛···岛上的···人都······”我惊慌失措,已经无法冷静下来,心里却很明白,这个岛上之所以没有人了,是因为他们陆陆续续的变成了走尸,而楼子寒他们说的诡异的气息恐怕就是把这个岛上的人变成走尸的根源,那个神龙什么的,说不定就是邪气作祟引诱其他人的手段,又或者是这个岛在求助发出的讯号。
唉?思维怎么那么清楚?智商提升了?
我本来急慌得走来走去的身体停了会儿,之后又陷入此时该有的情绪中,猛叹了口气,太血腥,太暴力,太残忍,太诡异,太牛逼了!只听过干尸,僵尸,还有偶然见过的被南宫煜秒杀的飞尸,抓过我的腐尸,没听过走尸啊,不不不,南宫煜已经很逆天了,这应该算不了什么,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尸,呜呜,别再折磨我的世界观了。
“别慌,三月,白天他们不会出来,而且这个屋子已经布下结界,不会有事的。”楼子寒握着我的手腕认真的看着我,估计是想顺顺我的背安抚我的,可是看到自己满手的污垢血迹就面色尴尬的收了回去,在加重腔调了一遍,“总之这里很安全。”
看这样子,宝月和米菲尔昨晚他们刚到就赶上了走尸暴动,然后就火拼了一晚,所以才有这副惨状咯?我看了看窗外已经高照的明媚阳光才知道这一夜的安稳来得不易,这都是他们守护的结果,当下我心头一震,无数心酸涌上心头。
“你们有没有受伤?这满身血迹······”我冷静了下来,伸手拉了拉楼子寒的衣服,想查看一番。
“血不是我们的。”楼子寒反应激烈的跳到了一旁,连忙摆手说道。
我都不知道他跑什么。
“虽然很难才镇压了下去,不过所幸都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狼狈罢了。”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神暗淡了下去,眉眼间都是疲惫。
南宫煜,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去找你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宝月终于醒了过来,可是一醒过来就嚷嚷着腰洗澡,本来嘛,这种要求是很平常的,也非常应该,但是对于我和楼子寒这种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的三级残废来说简直就是强人所难,楼子寒可是保持着原样,也只是胡乱用冷水摸了把脸就算解决了,最后只能和我对视一眼,愁云惨雾的摊了摊手,苦恼的汇报,“宝月哥,我的符用完了。”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没喷出来,想到他一把一把的丢符纸进灶里的模样就又想笑。
“你说什么鬼?跟你的符有什么关系?我要洗澡!”宝月一脸不明所以的瞪着楼子寒,再一次强烈要求,都差点撒泼打滚了。
米菲尔明察秋毫,似乎早看破一切,笑了笑,温声道,“子寒是把符纸当氧化剂用了。”
嗯嗯,我附和的点了点头,宝月当场笑了个人仰马翻,直拍大腿,“你太···太有才了~用···用驱邪的符当柴烧?”越笑越夸张,五官跟着聚拢,看得我怎么觉得有点瘆的慌。
楼子寒本来不以为然,但是看了看我,发现我正瞅着他,耳根子有些泛红的别过了脸去,见到这被羞辱的模样,我当然仗义执言了,于是硬着头皮抬高了音量,“这又不是城里面,都是原生态的生活方式,楼子寒又没做过这些事当然不知道怎么办。”
艾玛,说出来可吓坏宝宝了,心跳好快啊。
米菲尔微笑的点点头,“说的是。”
我正为米菲尔的深明大义深受感动,宝月蓦地收住了笑,搞得我又紧张起来,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开打。
“啥?”他像是难以置信的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满是嫌弃的摇摇头道,“十七,不,快十八年算你白活了。”
说的那么有理,youcanyouup,nocannoBB。
我心里向宝月翻了好几个白眼,他像是能看到我内心眼神一样,“嚯”的站了起来,吓得我赶紧躲到楼子寒背后,可是转念一想,站错队了,好像躲到楼子寒身后并没有什么卵用。我正想站到米菲尔那队去的时候,宝月像是莫大恩惠的摆了摆手,“得,看小爷我给你们上堂课,免得饿死街头的时候才来后悔没见识过小爷的生存能力。”
我从未见过比宝月还厚颜无耻之人!我的内心又翻了个白眼,像条楼子寒的小尾巴一样跟着宝月进了厨房,然后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准备当吃瓜群众。
结果···宝月是真的让我大跌眼镜,我从头到尾看着他自己搬柴劈柴,然后生火烧水,动作麻利,轻车熟路,都不像楼子寒那么不知所措。忙忙碌碌倒腾了一个小时后,就地取材还真给我们做了一桌有模有样的饭菜,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馋虫了,抬着眼渴望的看着此刻如神圣般存在的宝月君。他趾高气昂的炫耀自己的战果,从鼻腔里都是对我和楼子寒的嘲讽,发了话,“不许剩下。”
接到此令,我们除了膜拜和感激不尽之外就是带着羞耻心把一桌子的饭菜消灭干净,怎么一边吃一边很想哭啊?
吃饱之后,我和楼子寒都双双撑在桌前休息,米菲尔慢斯条理的擦擦嘴,对着宝月微微一笑,礼貌的说了句,“谢谢。”宝月刚才还臭屁鼻孔朝天的脸瞬间软和了下来,慢慢泛上微红,开始扭扭捏捏起来,“没···没什么。”
看他那羞红的脸我都怀疑要是没有我和楼子寒这巨大灯泡在,他下一句肯定是“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我瞥了一眼楼子寒,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没留意到眼前的米菲尔和宝月那不可言传的眉目传情,瞥完他我又把视线移到米菲尔身上,那笑容和眼神,真是充满了温柔和宠溺,怎么看就是在看恋人,再看看宝月,他只顾着害羞都没敢正视米菲尔的热情,哎呀我去,这俩人,真是看得我着急啊,是不是还没向对方坦白心意呢?
“洗澡水应该烧好了,我去洗澡了。”宝月君羞涩了半天,像是已经要烧着自己了,赶紧找了个借口就要开溜,这是要逃跑了?我一急,赶紧看米菲尔的反应,人家都要走了,你得表示表示吧。
结果,他还真站了起来,慢步走到宝月身边,轻声道,“我陪你。”
噗——我的鼻血快要喷出来了,这一句“我陪你”,可是陪你洗澡啊,这香艳的画面,旖旎的氛围,宝月君受得了这种调戏吗?
“你说什么?”果然,人都快要石化了,声音都变了。
“我说,我陪你一起洗。”米菲尔面不改色的再次表达自己的意愿,此时的微笑显得尤其魅惑,说着说着还脱下了外套,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一副就要现场来场脱衣秀的架势,这···是直接把我和楼子寒无视了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米菲尔。
这画面太美,我有点不好意思看,正准备识趣的移开目光,结果慢了一步,被宝月呆滞的目光逮个正着,我俩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为什么,米菲尔像是等不及了一样抱着身体言不由衷的说了句,“好冷啊,快点去洗澡吧。”说着就拎着满脸通红的宝月离开,留下一桌残局和我在风中凌乱。
“这···是要进入主题了吗?”
宝月君,你要加油啊,别怂!
我对着宝月的背影痴痴的笑着,默默的为宝月打了气,我才想起还在云游天外的楼子寒,刚才那种千年一见宝月居然他都没留意到?直接为他感到可惜,可是当我一转眼看过去,楼子寒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笑容都僵掉了,他什么时候回魂的?我抹了抹额头的汗,想问他有何指教,结果他就换了一种像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自顾自的站起了身去捣鼓他的东西去了。
我一脸懵逼的坐在位置上,那种眼神,是在说我脑子不好使吗?你个不解风情的门外汉懂什么?我不服的冲他的背影无声的哼了一声,撇过脸一看这一桌子的碟碟碗碗还没人收拾,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还在现场,不禁为自己鞠了把同情泪。
当我千辛万苦的一个人收拾干净最后仅剩下了两个碗和四双筷子后,心虚的钻进了屋子里,那可不是我故意打破的,纯粹不小心,还好我机智把罪证消灭了,不然被宝月知道肯定又是一顿痛批。进到屋子之后,却没有看到楼子寒的身影,只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去调查走尸,去去就回。”
靠!我刚才打破碗盘的事还怕被宝月痛批得要死,楼子寒这货居然在只有我俩的情况下独自跑出去干那么危险的事,被宝月知道我不拦着他,肯定不止痛批那么回事了啊!
我拿着那张字条生无可恋的叹息。
在岛上生存的第二天,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