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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劝心

不管众人在心中如何祈祷,抗拒。该来的,还是来了。半个月后,雪停了。太阳高挂在天空,竟没了黑夜的存在。众人看着时间,短短四十八小时,气温就上升到了三十多度。厚厚的积雪化成了滔天的巨浪。入目所及,一片汪洋。滚滚洪流卷着无数人类和动植物的尸骸,冲向远方。

哪怕是再冷血的人,看到这种画面。都会有一种彻骨的悲哀。林洋不忍心再看,叹息一声,回到洞内。从不吸烟的他,找出一包烟来撕开,默默地吸着。想利用烟来麻醉自己。他不是救世主,也没有救世主的本领。所以,他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看着灾难在他眼前上演。那种发自内心的哀伤,几乎将他撕裂。他知道会有末世,可为什么,末世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展开。

深深地把头埋在膝间,心中愤恨的要抓狂。哪怕是天崩地裂,那也只不过是瞬间的事。瞬间的毁灭,也强似这样长时间的折磨。他知道,这还不是结局。洪水退去后,会带来更加可怕的瘟疫。瘟疫过后,只怕这个世界将是一片荒凉。能存活下来的人,还能有几个。

然后呢,是什么,与野兽争夺生存空间。与大自然抗衡。活下来的幸存者,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再是大自然的唯一,将是人类生存的座右铭。林洋不停地自问,你能做什么,你会怎么做。你可以做到哪一步。可是想来想去,最后的结论。却让他淋然泪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是,他有物资,可以救助别人。可他的物资,能养多少人?养多久?人类的未来,只能靠人类自己去创造。他帮得了他们一天,帮不了他们永远。如果不能适应这个世界,人类面临的,只会是无情的淘汰。那他就不是在帮人,而是在害人。

不独林洋心情沉重,洞口观望的人,心里也不好受。在水面上翻滚沉浮的,曾经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如今······。

星佑默默地走过来,靠着林洋坐下,他并没有出言安慰林洋,只是这么静静地陪着他。在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还不如默默地陪伴,让他知道,任何时候,他都不是孤独的,有人会陪他一起,承受他所承受的一切。这比语言上的安慰要真实的多。

感觉到身边有人,林洋抬起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歪头枕在了他的肩上。皮肤下冰凉的感触,让他的头脑一清“星佑,你······,有感觉吗”?

“有。如果是以前,我没有。可现在,我有。感同身受。其实,我更多的感觉,是来自于你。你的喜怒哀乐,也直接影响到我。如果我有泪,我会陪你一起哭”。星佑伸出手去,把林洋揽在怀里“不要怪我无情,我见得太多了。不要说是现在的末世,就是星球毁灭,我都见过无数”。

星佑抢下林洋才点起的烟,远远的扔出去“你还小,别学人家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太单纯了,等你经历的多了,你就会明白,万事万物,皆由缘法。不是谁能够控制的。不要把自己往救世主的路上逼,那是错的。人类,不需要救世主,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救世主,如果自己救不了自己,那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你要记住,永远不要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不管是要救人还是救己。世上最亲的父母妻儿尚不能永远相伴,何况外人,你只要救赎自己就好”。

林洋搓了把脸,星佑的话,他听得似懂非懂。在他的理解里,救赎不是这么用的。他的理解是,救赎别人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救赎。为什么,星佑说的,和他理解的不同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星佑叹了口气,这些东西,理解了,就是理解了。不理解,只能在以后的生活中去自己摸索。他只能说这么多。不过,这才是开始。他相信,林洋很快会懂。只要让他遇到幸存者,幸存者会教会他,什么是真正的救赎。

其实说穿了,原因很简单。真正在劫难中活下来的幸存者,比野兽强不到哪里去。甚至比野兽更凶残。野兽没有智慧,只能凭借本能生存,而幸存者,为了活下去,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倒是不怕幸存者的凶残,只是怕林洋内心的崩溃。虽然他希望林洋在磨难中成长,却不希望,泯灭林洋心中的那份善良。那,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不怕,总有一天,你会懂得。不懂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遇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星佑拍拍他,给他最真的保证。

林洋又看了他一会,忽地展颜一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小瞧了我”。

星佑心中一松,会开玩笑,就证明人已经缓过来了。不会再钻牛角点。这样他就放心了。他就怕林洋想不开,会一直逼迫自己。如果那样下去,林洋就算是逼死自己,也于事无补。只是白白丢了一条命罢了。

挥手取出一杯热奶茶,递给林洋。既能暖手,又能暖胃。心情不好时,喝点暖暖的,甜甜的东西,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这是他第一任主人说的,他也这样认为的。

轻啜着香浓的奶茶,林洋低着头,迟疑地问道:“星际,有很多,灾难吗?天灾?人祸”?

“都有。无尽的宇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故事发生。一个文明的毁灭,也等同于一个新文明的产生。谁又能说得上是对是错呢。星际文明,说白了,就是一个毁灭和重生的过程。就像凤凰涅槃。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生生死死,循环往复,哪来星际今天的辉煌。往简单了说,你来到这个世界也不少日子了。这个世界的发展史你也清楚。是一个从无到有,从落后到文明的过程。从冰河时期到史前文明,再到现在的人类主宰。这是一个大循环,即便是现在文明毁灭了,后人也会在这基础上再次重建。一次次的借鉴,发展。最终,也将于星际文明接轨,完成一个自身涅槃的过程。现在看来是一场灾难。惨绝人寰。其实往远了看,又何尝不是一次机缘。又何尝不是一次必然。没有生,哪来的死。没有死,哪来的生。生死之间,又岂是以个人为转移。不管你愿不愿意,想不想。它自身进化的脚步不会停止。等这次所谓的灾难落幕,如果你还在这里,你就会发现。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你面前。就像一张白纸,你可以任意在上面添上你的思想。而它,会给你无尽的包容。直到下一次轮回”。

林洋若有所思,星佑也没指望他一次就懂,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理解了,也不一定真懂,懂了,也不一定能接受。人的思想从来都不简单,也简单不了。不像他们,是真的黑白分明,没有灰色地带。而人类的思想,除了什么都不懂的幼儿,永远都处在灰色地带里,没有真正的黑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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