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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最想要的告白

沙砾已经七个月没有见到陈岩了,上次见面还是沙砾生日。沙砾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远远的在自己的生活之外,哪怕她再不情愿,陈岩都已经订婚了,和他八年的女友。

认识陈岩七年了,喜欢他有六年了吧。

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如果可以发生点什么,应该早就发生了,如果这个男人喜欢她,也早该朝她飞奔而来。七年都没有事情发生,沙砾已经没有多少期待。

大学毕业之后,沙砾来了北京,她明知道她喜欢的人留在了他家乡的小城市,而她喜欢的人的女朋友,在另一座城市。毕业的时候沙砾没有去找他,她确实想,可是,能以什么理由呢。所以她来了北京,如果他想见她,两个小时她就能出现在他身边。

毕业三年,沙砾已经从文艺青年,变成了驰骋职场的新时代女性,工作和生活的节奏很快,沙砾没有时间交朋友,更没有时间去交识男朋友,男朋友能给自己的,沙砾自己都能做到,而交男朋友的拖累,单身的人没有。

她自由,独立,内心潇洒。她总这样跟自己说,她身边的人也总这样跟她说。

沙砾尝试尽量久的时间不跟陈岩联系,尽量不打扰他的生活,甚至在内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他赶紧结婚生子,赶紧幸福快乐,这样,也许她可以让自己彻底地放下,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真的累人,她对爱情的信仰,在这一年一年的暗恋中,打磨的变了样。

可是陈岩始终都没有让沙砾心安理得地放下,沙砾总能在他们漫长的感情长跑里看到些许希望。他们虽然订了婚,但是分居两地,女生是家里独女,不肯撇下父母去陈岩的城市生活,陈岩的哥哥在深圳定居,家里父母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指望。这个问题从毕业那天开始就横亘在他们之间,好像谁都没有办法妥协,像拉锯战一样,看谁先屈服,看谁先放手。

沙砾懂,但凡他的父母有所依靠,他不愿如此。陈岩不是偏执的人,认识这么久,他很少拒绝别人。毕业那一天他没法退步的,四年了,他更加做不到。

很多时候沙砾真的同情他们,沙砾不愿她喜欢的人受生活折磨。可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沙砾真是善良的人,很多次,很多个机会,她都没有试着将他抢过来。除了善良,可能沙砾更期待,如果一个人喜欢她,可以试着朝她走过来,这是她对爱情最起码的向往。可能这一步,如果她迈出了,即使他真的拥抱了她,但跟她要的,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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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沙砾平静如水的心再起波澜,是因为陈岩的一条微信。

收到那条微信已经晚上一点多,沙砾每天十一点会准时睡觉,那天她感冒了,从下午开始发烧,她一个人在网上买了药,喝完药睡了一觉,看到微信的时候,她刚刚因为出了满身大汗醒来。醒来意识到,十二点已过,所以,那个时候是陈岩的生日。

她打开手机,想跟他说声生日快乐,看到了他的微信。

“你是我的一个梦,遥不可及的梦,我多想梦醒时可以和你在一起。沙砾,我很想你。”

发烧的缘故,沙砾脑子昏昏沉沉,她下意识的觉得脑子烧糊涂了,用力摇了摇头,又攥紧拳头,在后脑勺上狠狠来了两拳。稍微清醒,反复点进微信确认,他说想要跟你在一起,他说沙砾,我想你。

沙砾内心复杂,又狂喜,又担忧,强忍着浑身酸疼,反复思量该如何回复。告诉他我爱你,爱了很久很久?告诉她我愿意,愿意跟你在一起?还是问他,她怎么办?沙砾在对话框里打出来一行又一行字,然后又一字一字删除。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久了,久到她都没有期待了,突如其来的微信,真的让她措手不及。她更害怕的,也是她最不能面对的,她怕他只是一个玩笑,先认真了,不光输了,连尊严都丢了。即使她那么相信陈岩的人品,他不可能会用这样的玩笑去伤害她。

BirthdayJoking?

沙砾用了最后一点气力按下发送键,她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她不敢轻易相信,她不敢等他回复,也是因为发烧,稀里糊涂,她关了机。不管所有的事情,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她在那一刻好想睡觉,她很无助,她需要逃避。

可是好像没有睡多久,门外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催促她醒来。沙砾拖着浑身滚烫的身体,踉跄着打开门,门外是他。

看到他的那个时候,墙上的时钟显示凌晨3:21。沙砾感觉天旋地转。

那一晚后来,陈岩送她去了医院,打了点滴,退了烧,回到沙砾的公寓,已经早上了。

七个月没见,陈岩头发比上次见面时候短,稍微瘦了一点,刚过了夏天,皮肤也黝黑许多。唯一没变的是,他笑起来又精神又灿烂,看上去让人有安全感,沙砾觉得温暖。

-----

陈岩像是鼓足了勇气,两只手握着沙砾的手交叠在他的膝盖上。沙砾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有点冷。我想来告诉你,我喜欢你。沙砾,我很想你。

方婷呢?她怎么办?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很害怕。

分手了。

陈岩像犯了错的人,低下了头,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之前。

上次我来陪你过生日,我就想告诉你,沙砾,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可是我没有勇气,沙砾,你是我的梦,是我不可触及的梦。我是懦夫,我配不上像战士一样的你。

我发誓这是我想听到最好的告白——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因为我爱你。很煽情,我流了很多眼泪。

我没有说我爱你,爱了很久很久,也没有说我愿意,愿意和你在一起。

我安安静静地听他说了很多话。

在我暗恋他的第二个年头,他喜欢上了作为朋友的我。

他跟方婷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变了。

他没有跟随她,是他最后一点坚持,如果她足够爱他,他愿意什么都不说,用自己的一生去照顾她,照顾她的父母。

他主动向她求婚。

他被爱情这个东西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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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方婷分手好像是心照不宣的事,陈岩提的分手,方婷没怎么想就答应了。方婷愿意放手,这场拉锯战终究得有一个人放手,不是陈岩也会是她。说不够爱也好,说七年之痒也罢,在一个喜欢的人和父母之间,方婷想陪在父母身边,她想到以后很远,她要陪在他们身边,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分手之后,陈岩有很多次想冲到北京跟沙砾表白,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一次又一次被理智打败。沙砾从来不谈男朋友,他们聊过未来和另一半,他知道沙砾有一个暗恋很久的人,像个战士一样守护着那个人,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知道那个人是自己,上大学的时候陈岩就知道。

他不忍辜负方婷,方婷给了他整个青春,在那个时候,他做出了选择。这要他如何重新出现,去告诉她他的心。

连他自己都觉得懦弱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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