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劳拉!
这一路以来,我们凭借她的特殊能力一次次死里逃生、化险为夷。但每一步都走的战战兢兢、艰难无比。
自从她接受了僵尸大哥的跪拜之后,我觉得一切都变味了。
劳拉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点了点头:“我该怎么称呼你?劳拉?鬼母?”
“怎么都可以,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劳拉转过身去,只留给我一个披头散发的背影。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头发居然这么长,长得竟可以碰到地面……
不,不是。她的千万缕黑发像是有思想的灵魂,在黑暗中蜿蜒疯长,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为什么?”我大声吼道。
劳拉不回答我,只是自顾自地走回宝座,那头发已经长到到我脚下,甚至缠住了我的脚踝。
这时,忽然有一个人从背后拍我肩膀,我想都没想,回头一刀砍了出去。
唰!
鲜血撒泼之下,一个斗达大的人头凭空飞起,滴溜溜滚到一旁。
仔细看时,那断头人身穿蓝色冲锋服,身后背着反曲弓……
是友哥!
怎么可能!我居然切掉了友哥的脑袋?
低头看时,友哥的脑袋已经滚到了一名僵尸武士的脚下。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口中兀自喃喃不休:“老林,你为什么要砍我?……为什么要砍我……”
看到这诡异的场景,我只觉得全身一激灵,立刻明白:这是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就算劳拉是鬼母,死后可以接上自己的头颅。但友哥只是一个普通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死后说出话来。
幻觉!这一切肯定都是幻觉!是要把我引向死路的幻觉……
妈的,我说怎么这么邪性。
我以前听人说过:正常人在遇到幻觉的时候,总是身不由己。但只需要受到某种刺激,就能在瞬间转醒。
这时,劳拉忽然转过身来,那张美丽无双的脸蛋竟渐渐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她一边向我走近一边阴笑:“我怎么可能是幻觉?我怎么可能幻觉?”
呸,你不是幻觉难道我是?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跟她纠缠了,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一阵剧痛刺激的我全身一颤,只尝到一股血腥的味道蔓延齿间。
面前的劳拉忽然尖叫出声,怒吼道:“你摆脱不了我,你摆脱不了我……”
然而她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无济于事,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蛋就像枯萎的玫瑰一般悄然凋零,漫天狂舞的残朵在崩溃的世界中花飞满天。
狰狞的美丽,欺骗;傲慢的谎言,背叛;虚伪的真诚,表演;真实的假象,离间。
我决定不去理她,当即闭上双眼。耳畔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色竟完全变了个样子。
仔细看时我才发现,脚下的黑宝珠国根本没有任何变化,那些熔岩、坍塌、崩溃,都只是我在幻觉中看到的幻象。而我自己不知如何竟离开了原来所坐的台阶,正站在魔宫门前愣愣出神。
耳畔传来了劳拉的声音:“林霖,你在干嘛?”一如往常般冷静平淡。
我从来没觉得劳拉的声音如此恐怖渗人,不由自主地躲了一步。回头看时,劳拉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登山服,头扎马尾、一脸土尘,与之前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你……鬼母?”我连声音都有些颤了。
“你在说什么?”劳拉的表情显得非常莫名其妙。
“没……没什么……”我强行按捺住紧张的情绪。这时,却听到背后传来友哥的吼叫声:“你们都在干嘛!别过来!别过来!你们这群大粽子!老子不怕你们!”
连忙转头看时,友哥竟在原地摆出了战斗架势,虎视眈眈地环视周遭。
然而我们都清晰地看到,他身边没有任何敌人。
联想到我刚才的遭遇,我立刻猜到友哥也是陷入幻觉中。
我连忙喊:“友哥!什么都没有!你别乱动!”
然而友哥似乎听不到我说的话,他忽然从背后拿出反曲弓,口中大喊“五字真言”,迎面一箭朝我射了过来。
亏得我有练家子的反应,立刻侧身避过,否则友哥这百步穿杨的一箭还真就能直接爆了我的头。
嗖!
那枚剪枝携疾风擦脸而过,刮的我脸颊生疼,用手摸时,竟流出了几滴血。
“老林!怎么是你!”友哥发出一声略带愧疚的喊声。
我长长呼了口气:“友哥,你总算正常了。”
没等我把话说完,友哥眼圈一红,脸颊上流下两条细细的瀑布,哽咽道:“老林……我对不起你,我居然把你给射死了……我……我错了……老林,对不起,那十五万我不要了行不行……老林!”
这时,友哥脸上又露出凶狠的表情,对着周遭大喊道:“你们这群大粽子!你们害死了老林!我跟你们没完!”
说着,友哥丢下反曲弓,反而抡起工兵铲,原地轮个不停。
友哥的反应把马克都看傻眼了,走到我身边问我:“……你朋友怎么了?又哭又闹的,你们欠他钱了?”
“没有。”这当口我可没心情说笑,然而友哥就那么没命地轮铲子。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样子,我根本没办法近他身。
劳拉也走上来,担忧地问道:“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我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不知道……”劳拉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仔细盯着她的表情和眼神看了半晌,直到确认她真的没有撒谎之后才说:“我看,友哥是产生了幻觉,跟我刚才一样……”
“怪不得你刚才一直自言自语。”
“你听到了?”
“你说的那么大声,我想听不到也不行。你刚才看到了我?还看到了鬼母?”
“是的。”我含含糊糊地说:“我看到你跟鬼母打了一架。”
我显然撒了谎,因为我还不想让劳拉知道我的怀疑。虽然我明白劳拉依然是团队的主心骨,但心中已经和这个神秘的孩子拉开了距离。
我隐隐觉得:如果问这个团队里谁最有问题,抛开马克之外,就是劳拉。
劳拉似乎看出了我的言不由衷,却不深究,只是冷眼看着友哥。
这时的友哥已经渐渐陷入绝望,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又挥了几下铲子后,连铲子也脱手了。
他累得跌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缓缓拔出腰间的尼泊尔刀,眼观刀锋,眼神里迸发了邪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