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消失在远方的天际,夜色如潮水一般的将遗忘城吞噬,城墙上的守卫点燃了照明的火把,城中各处魔法灯也鳞次栉比的点亮,黑夜的降临并没有将白日的喧嚣湮灭,反而如一个恶魔,将人性中仅有的一点伪装撕下,丢弃在肮脏的街道上,任人践踏,酒馆、赌场,妓院、角斗场……各处人声鼎沸,用金钱衡量的利益交换不断的上演,空气中充斥着劣质烟草和酒精的味道,间或某个角落传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或是飘过缕缕血腥之味,可谁会在乎呢?
如果说在躁动混乱的夜色中,还能找到一处静谧所在,那一定就是那座城内占地面积最大的总督府了,这座城内最高行政长官的府邸,周围方圆一里之内严禁设立各种商家店铺,沿着院墙周围还种着茂密的树林,很好的将外界的嘈杂声音隔开。
因为之前的总督几乎没有发布任何政令“管制”遗忘城内的这种“泛滥污浊的自由状态“,实施的是无为而治,绝大多数居民虽然对这个总督虽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也绝不会产生像其它城市出现官民紧张的仇恨,你当你的官,我发我的财,互不干扰,官民之间形成一种奇妙的静态平衡,不管是哪种势力,都将自己的行动范围控制在远离总督府的界限之外,所以一直以来,总督府周围的警戒状态并不多么紧张,护卫也很少,这也算是这混乱之城内众多的奇景之一吧。
可是最近,总督府周围的巡逻队却多了起来,而且还都是驻军部队,闲杂人等敢靠近就会被抓起来,原因当然是总督府的主人发生了变更,现在里面住的是来自圣都的礼仪大臣,目前代行总督职权,警戒级别不是一般的高,看总督府上空那有如实质的蓝**法屏障,和府邸周围全副武装密集穿梭的巡逻队,就知道这个礼仪大臣是有多么的怕死。
总督府后院不远处一片民房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影子趴在墙头上已经多时,从黑色面罩中露出的绿色双眼注视着刚刚走过去的一队巡逻士兵,心里默默的计时,须臾,当另一个巡逻队走过去后,黑影一个翻身,轻轻的落在地面,黑影背后一把连鞘长刀,手中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然后低头猫腰,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林中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下。
黑影当然就是肖恩,老卡特知道少爷脾气倔强,劝慰不住,只好帮助肖恩准备了夜行装备,因为伊丽莎施展的伪装魔法还没有消失,肖思不用再做伪装。
虽然少爷武技高于常人,对付普通的士兵和武士绰绰有余,但老卡特依然非常的担心,一再叮嘱其要小心。
利用三个巡逻队移动的间次,肖恩在大树的周围,用布袋中的物品,上窜下跳做了一番布置,然后跃到大树之上,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这棵大树长的虽然枝繁叶茂,但树干里面实际已经被掏空,根部被挖了一条隧道,跨过城墙直通总督府后花院的一处假山之下,这通道的始作俑者当然就是肖恩,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经常偷偷从府中溜出去闲逛,没有几十人的护卫跟着,总督克莱是绝不会同意肖恩独自外出的,可那样兴师动众的出去,又不是去打架,能有什么意思?
从假山的暗洞中探出头来,肖恩看着周围无比熟悉的情形,凉亭,石桥,花圃,小湖,每条小径上都印着父母的足迹,每座凉亭都掠过他们的身影,每株花草都记着他们的气息。
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景还在,人已逝,肖恩一时悲从心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咔咔咔,一队身穿盔甲的士兵,踏着齐整的步伐从前面不远处的小径走过,将肖恩从悲痛的情绪中拉回到现实,抹去眼角的泪痕,肖恩脸色瞬间凝重,呈现一股坚定之色。
借着树木庭廊的暗影,仗着对环境的无比熟悉,肖恩很顺利的躲过守卫,悄无声息的来到前厅窗户之下,此时整个总督府灯光通明,前厅外站着几十个护卫,显然里面有重要的人物。
侧耳听去,里面有隐约的说话声,但距离太远,实在无法听清,肖恩怕探出头去暴露了形踪,想了想转身离去,身形灵巧的左闪右避,躲过护卫,潜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内。
家俱的摆设还在原来的位置,但明显可以看出曾经被人移动过,所有值钱的物品都被搜罗一空,虽然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陌生人的味道。
肖恩来到床尾,在五块相隔的石砖上按照某种规律用力按了一遍,啪嗒一声轻响,床头的一块墙砖弹了出来,露出一个洞,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在,肖恩压抑沉闷的心情算是稍稍有了些许的宽慰。
墙洞内有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魔法匕首,有两叠数目十分可观的金票,一枚印有家族徽章的戒指,还有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十几个鸡蛋大小的黑色金属球。
匕首,金票和戒指,都是总督克莱为预防不测为儿子所置,而那些金属球,则是肖恩的发明。
之前知道自己魔武不会,为了防身,肖恩依照前生的记忆,使用木炭,硫磺等原料,配置出了黑火药,也许是这里所有的物品里面都含有魔法元素的缘故吧,配置出的火药威力巨大,曾经把总督府的围墙都炸塌过。
肖恩将黑火药灌入薄铁皮中制成“手雷“,里面加上了某种一碰就燃的火晶石粉和碎钉,扔出去后,摔在地上受到震动,火晶粉喷出火星,引爆火药,金属薄皮爆裂开来,强劲的冲击力将碎钉四射而出,杀伤力十分惊人,肖恩管这叫铁皮弹。
将所有东西装在身上,抹去进来的痕迹,肖恩又来到父亲的卧室,同样,所有的设施都被移动过,来到父亲的床前,肖恩轻轻的抚摸着床单,父亲的音容笑貌再次呈现眼前,心中悲痛不已。
突然,肖恩发现,床单上有点点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床头靠里的墙面上,也有呈喷射状的黑色血痕,从血痕的形装和角度来看,应该是有人躺在床上,头朝里面口吐鲜血所致。
这个房间,除了父亲,不可能有任何人在此休息,这血应该就是父亲的,那么父亲就不是心衰而亡!
人会口喷鲜血,要么是内脏突然遭到重伤破裂,要么就是中毒。
肖恩拿起床单,放到鼻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味,对毒药不懂,肖恩也不敢确定这血是否有毒,掏出匕首,将一块带着血渍的床单割下揣入怀中,可以确定的是,官方通报中父亲心衰而死,绝对是在撒谎。
这里面果然有阴谋。
肖恩离开父亲的房间,来到另一侧杂物间,从一个木橱的下面打开一个墙洞,探身钻了进去。
总督府前厅的右侧墙面有个夹层,肖恩以前经常躲在里面,看父亲处理公务,乐在其中。
肖恩要潜到前厅去,看看那个礼仪大臣在干什么,能否获得更多的消息。
屏气凝息,肖恩熟门熟路的潜进了大厅右墙的夹层之中,透过挂在墙上的一个做过手脚的驯鹿鹿头,可以看到大厅内全部情景。
大厅中,所有的魔法灯都被点亮,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将大厅所有角落都映照的一览无余,一个身着长款华服的男子,此时正坐在前厅椅子之上,看其模样,五十多岁的年纪,皮肤白皙,面色红润,显然是长期养尊处优,保养的极好,此人正是凯比特帝国礼仪大臣,一等伯爵罗夫,此刻他左手端着一杯红酒,而右手则抚摸着坐在自己腿上年青女子的后背。
女人身着粉色长裙,身材妖娆,肤白貌美,脸上尽是妩媚之色,双手环绕住男子的脖颈,衣袖滑落,露出一对粉藕般白嫩的手臂,此时嘟着小嘴正在撒娇:“大人,你什么时候带人家回圣都嘛,整天待在这个破地方,真是把奴家闷死了。“
“哎,轻点轻点,再晃脖子就要断喽。“罗夫轻笑道,”小甜心,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我带你出来散心吗?怎么现在又着急回去。“
女子继续发嗲的说道:“这里没有舞会,也不能出去逛街,每天面对的都是些臭哄哄的士兵,这…..这房子里还死过人呢,人家不想再待了嘛。“
“哎,哪个屋子没死过人,怕什么,再说,这里的人不死,我们怎么过上幸福的生活啊。“罗夫抿了口红酒,砸摸着嘴道继续说道:“你现在戴的这串项链就是索斯送的吧,嗯,怎么看着这么的眼熟?”
“哼,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从这串宝石项链拿回去送给那个黄脸婆。”女子嗔怪的瞪了男子一眼,托起项链仔细的打量:“我还没见过纯度这么高的宝石呢。”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还是宝贝你戴上漂亮啊。“说着,罗夫低下头,在女人的胸前拱来拱去,尽享丰润的温柔之乡,惹的女子一阵格格的浪笑,随即一只大手从女子的裙中探入,深入两腿之间不断的鼓弄,女子脸色潮红,开始娇喘吟吟。
看到女人戴的那串宝石项链,肖恩只觉得血往头涌,怒火中烧,那串项链是母亲的遗物,一直放在父亲的卧室,现在却挂在了这个贱人的身上,而且还在做如此龌龊之事。
肖恩有一种冲出去将这两个人宰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