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华晟的生活很单调平静,每日里不断的补课业,练习弓射,练习马术。
忙碌中,把在秦府里时落下的东西,逐步都捡了起来。
她的目标很明确,这次的考核,她想进入率性堂。
虽然她刚入国子监,就直接进入了二级课堂修道堂已经很厉害,但华晟还是希望能进入哥哥所修的率性堂,然后像哥哥一样,一分一分的去积攒学分,从国子监潇潇洒洒的通过考核,虽然不能接受官职,对她来说却也是一种圆满。
她的时间本就不多,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及笄后,就要嫁人了,嫁人前,她总要完成这里的学业的啊。
这一天的开始,一切都很平静,初冬第一场雪还没有下,干冷的温度却已经让大家都穿的厚实了起来。
华晟在射场练习,突然有人赶过来,跑到华晟跟前,说是有话要说。
她听到了虽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消息——
父亲致仕了。
是哥哥传进来的消息。
她早就在想,如今这样的局势下,父亲该如何隐蔽锋芒。
这样的决定,不可谓不果决。
华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继续练习。
知道那么多,既然父亲致仕了,那么她总算安下心来了。
很多事情,到了这里,才是一个步步为营的棋局该有的样子。
父亲答应过她,会考虑到全家人的安全,会首先做一位保护家人的一家之主。
一箭一箭,华晟已经射的很稳,这些日子练习下来,她的手臂开始变得结实,手指腹虽变得粗糙,却更有力量。
随着她力量的提升,箭羽射向靶心的准头也开始提升。
还记得之前她开始把弓箭射在靶子上,而不是落在靶子四周的地上后,陈淮亭曾夸过她,算小有天赋呢。
猛然间,陈淮亭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又滑进脑海,她皱了皱眉,忙摇摇头,继续专心射箭。
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声,华晟本没在意,那些人却正用了华晟身边的靶子。
却是一群正义堂的同窗,过来练射。
待他们开始射击后,便有人很大声的聊起天来——
“知道吧?秦相致仕了!”
“知道,今天刚确定下来的嘛!”
“这可真是大事了。想来之前太子召见秦相,我都快忘记了。”
“少提这些了,小心被别人……”
“哈哈,有什么好怕的。对了,秦相致仕前,做过的最大的事,可就是把自己的侄子给送到国子监了。”突然有一人转移话题提到。
接着,便有不少人不怀好意的朝着华晟看过来。
秦家一族,只有秦相一人在朝为官,如今秦相一致仕,秦家可就没有人身居官场了。虽然秦家大少爷秦华宇在国子监内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也即将修满8分,等待皇上授予官职。
可毕竟,现在秦华宇尚且还未到那时候,能不能得到官职,能得到什么样的官职,可也还是未知数呢。
是以,很多一直以来对秦府心生忌惮的人,突然看见秦相致仕,仿佛秦家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一般,对秦家人开启了嘲讽模式。
华晟收弓,继续搭箭,射下一箭,听到那话,只皱了皱眉。
那边人见华晟没什么反应,有些不悦,便又更大声道:“可惜啊,秦相这个侄子,也不怎么给秦家长脸嘛,死书呆子而已,之前可是弓也拉不开,马屁股都不敢摸呢。”
“哈哈,是啊,我瞧着每天练,也没练出什么模样来嘛。”几人帮着搭腔,还哈哈大笑着反问周围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华晟抿着唇,气的手指发抖,这些没有格局的少年人,就算将来能从国子监修满学分,当了官只怕也不得善终。
就这种短视无远见的样子,真是让人作恶。
华晟收了弓,就准备离开射场,不想跟这帮摆不上台面的少年人一般见识,却也实在不想在这里听他们冷嘲热讽,像苍蝇一样,烦的很。
“哼,当初秦相万人之上,如今可大不相同了,想当初秦家的少爷在国子监里可是横着走,现如今我倒要看看,秦家人还怎么嚣张。”就在华晟转身的时刻,突然有一人大声道。
全靶场的人都朝着华晟望去,想来如今朝野变天,秦相虽然桃李满天下,但仇敌也绝不少,这般局面,恐怕也要现了颓势吧。
万一秦华宇秦大公子不争气,秦家恐怕就真的要没落了,你当初再如何权倾天下,再如何人脉遍布朝廷内外,可若没有一个抗住天地的人,这些人脉只怕也是无处使力,毫无用途。
很多人就是想着如此,过往岁月里被秦相打压过,或嫉妒了秦家权势的人,当今自然立即要反击踩上一脚,出这一口气。
他们即便不敢对上秦华宇,可面对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秦家远房侄子,就不会客气了。
那人话音刚落——华晟猛然回头,握在手里的弓突然端起,另一手拉了弓弦,用力拉满,“砰!”的一声松手。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气势磅礴。
那人本漫不经心的看着华晟,突然见对方拉弓对上自己的脸,随着那一声松弦的巨响,和弓弦抖颤的嗡鸣声,他吓的“哎呦”一声,便下意识的抬臂挡脸,向一边跑去。
可跑出去两步,大脑才反应过来——华晟拉弓射箭,可是……弓上并没有搭箭啊。
果然,他垂下手臂,朝着华晟望去,就见那个少年人,垂臂站着,背脊挺拔,面色沉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定定的望着自己。
当感觉到自己畏怯逃窜的模样,与那少年挺拔英姿对比鲜明,又受着众人视线的洗礼后,他羞愧的红了脸,直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便要去抓自己腰间的弓,另一手更是直接去捞自己背后的箭筒里插着的箭羽。
他手还没抓紧弓身,就有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他手腕。
回头间,就见易辛站在他身侧,微笑道:“何必动气如此?真要伤了人,你也落不得什么好。”
那人却还猛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易辛虽然面色温柔,手上力气却不小,死死抓着他的手腕,分毫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