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跟陈淮亭偷溜出去,在馆子里陈淮亭大发神威,华晟吓的多喝了一碗排骨汤。
之后,华晟对陈淮亭就多了一种亲切感,不是吃货的人恐怕不会懂。
对于吃货来说,能带着四处吃好吃的的人,一定是好人。
华晟一直没觉得自己是吃货,直到在国子监吃了好几天食堂,才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美食原来不是唾手可得,反而是很难得的。
……
易辛养了不到十天的伤,便回来了。
尽管易大人希望儿子回家修养,觉得国子监这段时间不安全,可却拗不过儿子。
易辛的确可以在国子监躲着,却不想把刑部的人引到家里来,那样父亲才是要天天跟刑部、大理寺等各方人士打交道。
这不是易辛想要的结果。
他更不想,因为跟家里人呆的过久,让隐藏在暗处的人怀疑他将自己知道的事告知给父亲和家人,那样连累家人,更加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易辛也想的很明白,上次自己故意暴露在外,且使出了很多小手段,引诱对方来犯。
如果说出了第一次事后,国子监要担非常大的责任,那么出第二次事后,这就是天大的罪过了。这之后,国子监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绝不允许第三次事件的发生。
无论是新铃卫、大理寺、刑部还是国子监本身,都会想办法加强保护国子监的安全。
所以,国子监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回到国子监后,易辛本想找华晟探望加道歉,却发现华晟已经换了地方住。
听说是暂时住在陈淮亭处,易辛忍不住想笑。
其实乔为岭死之后,他们就应该将华晟搬走,相府亲戚这样的身份本就敏感,这些人实在是疏忽了。
如家才搬走,仿佛已经有些晚了。
易辛心安理得且毫不担心的住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好修整过后,除了一个人住略显冷清外,一切都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这天晚上,他本已经要睡下了,大理寺突然来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将他带走了……
直到隔日辰,被查问了一晚上,没办法合眼的易辛,终于回到了国子监。
易辛被大理寺带走的时候,不仅新铃卫没有阻拦,就连决不允许太学生们被其他人带走的国子监祭酒,都当做没看见……
易辛在大理寺,被反复查问几个极其相似的问题,反反复复,即便不回答,也要一直保持清醒状态。
大理寺几乎拿出了折磨犯人的态度,去折磨易辛。
隔日清早,太阳破了地平台,从云层中钻出来后,大理寺才放了易辛回国子监。
被送出的易辛坐在马车上,身心俱疲,依靠着马车木板,等待着马车启动。
马车门帘却突然被掀开,大理寺少卿方青胥站在马车下,他看了一眼易辛,冷笑道:“看不出,易家的天才也不若传闻中神采飞扬嘛。”
易辛抿着嘴唇,淡淡笑道:“方大人。”说罢,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显得文质彬彬,谦逊有礼,虽然还非常虚弱,却并不因为这一夜的折磨而气急败坏。
很是有涵养的样子。
方青胥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外面射进来的所有光线,他在易辛脸上打量了下,半晌才冷冷一笑,他在华晟面前时温煦的气质全然不见,此刻只是一位浸淫官场多年的大官。周身威严,贵气逼人。
“你那手段只怕用错了棋子,劝你还是仔细些自己的性命,少招惹你惹不起的人。”
易辛听着方青胥的警告,微微一笑,“方大人此话怎样,小生不过国子监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怎么会去招惹什么别人。”
“你且不用跟我说这些,收收你那些心思,记得自己的斤两。”说罢,方青胥一甩手,马车门帘垂下,微微抖了抖,将外面熙弱的日光遮挡的七七八八。
易辛坐在昏暗的马车里,待马车吱吱呀呀摇晃着往前行驶,才用仅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嘀咕道:“看来,秦华晟,相府对你的重视,比我想象中要多的多。”
马车轱辘,开的很慢。
当易辛回到大理寺的时候,有一种脱了一层皮的感觉。
他自己默默回到房间,倒了杯茶,倒头便睡。
大理寺的人问的问题都是没有营养的问题,他们抓他也不是为了问询。
不过是因为他上次行事,将秦华晟当做棋子,拉入危险之中。方青胥是秦相的弟子,出面给他警告,让他老实点,不要再招惹华晟而已。
易辛睡了没多久,突然浑身一冷。
猛地从床上跳起,便看到站在床前提着水桶的新铃卫士兵。
“在国子监内,日上三竿还在偷懒睡觉,岂不是一种亵渎。哼,这样懒惰,还是赶出去罢!”说着,竟兜头又将水桶中剩下的冷水又朝着华晟泼洒了过去。
易辛想躲,奈何在床上,束缚着正被倒了一头。
他微微打了几个激灵,有些恼意的抬头。
那士兵却冷笑一声,“怎么?绳愆厅叫醒懒惰的太学生,莫非是有什么不服气的吗?”绳愆厅正是国子监纠正过失的地方,所有违反规章制度的学生,都归绳愆厅处理,而绳愆厅又归新铃卫卫长陈淮亭管理,是以新铃卫在国子监内,可以直接对学生施以刑罚。
易辛用手抹了把脸,抬起头看向那士兵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起身抖了下衣裳,尽管形容狼狈,却恢复了儒雅少年的模样。
“快些洗漱干净,去上课。”那士兵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易辛的房间。
易辛站在房间内,微微皱起了眉头。
新铃卫如此行为,明摆着耍无赖,显是故意惹他。
又是为了什么……
待他洗漱好后,尽管困乏,却也睡不着了,索性真的带了书包,出了门。
走过回廊的时候,正碰到陈淮亭一身新铃卫官府,挺拔前行。他微微施礼后,便欲告辞而去。
陈淮亭却扭头笑道:“昨天晚上还舒服吧?”
易辛愣住,扭头看向陈淮亭。
陈淮亭仍旧是一张冰寒戾气的脸,没什么表情,“大理寺平时虽然窝囊,这次倒也还行,总算有点样子。下次做事,多掂量掂量。”
说罢,不等易辛反应,陈淮亭已经跨着大步,走远了。
易辛眉头皱的更紧,有些诧异:方才那新铃卫士兵那般作为,莫不是陈淮亭为了替秦华晟出气?
可……
方青胥那般作为,他能理解。毕竟方青胥是秦相的弟子。
那陈淮亭呢?此人与相府一向无瓜葛,又是为了什么帮着秦华晟来收拾他?
易辛突然有些迷惑起来,这秦华晟到底什么来头……
莫不是他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