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该你啦。”林亦初在我面前挥挥手，小声提醒。
我晃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和全班37个人在KTV里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老套的游戏。
我们八年级毕业了。
往后，我就是九年级五班的穆秦苏了。也是15岁的穆秦苏。
林亦初发起了这次聚会。说，有些人可能会是最后一次相聚了，全班人都必须来。
现在，阿程在我对面，林亦初在我右边，白楚在我左手边。莫望在阿程左边，江司顾在莫望左边。
我说，“真心话。”
对面的阿程提问，“你，要去哪一所高中啊？”
阿程是我的同桌。两年来他真的待我很好，这时候——是唯一一个不提问刁钻问题为难我的人。
“哦……上二十七中。”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没有之一。
阿程笑了。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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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南然来了。他坐在莫望和江司顾中间。
“喂，南然。来晚了可要受罚的。”阿程起哄道，举起酒杯，为南然满上。
“南然不胜酒力，那便来唱首歌吧。”白楚拦下了酒，一边笑，一边眉眼动人地望着南然。
南然也不推辞，接过麦克风便开始唱。
他点了一首《斑马，斑马》。根本没有跑调。他像是在讲述一个很悠长的故事。他真的很适合唱民谣啊。
当他缓缓唱完最后一句“我会卖掉我的房子，浪迹天涯”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眼角是湿润的。
南然啊，你真的有一副民谣嗓子。
后来，转盘游戏指向了南然。南然选择了真心话。
对面是白楚。全班人都知道，白楚很喜欢南然。从小学开始，喜欢了他一整个年少。
“阿然，你喜欢谁啊？”白楚很小心地问，怕得到的回应不尽人意。
南然突然笑的很狡黠，轻轻挑起眉毛，藏起嘴角的弧度后，说：
“我喜欢你啊。”
南然说的轻巧，可这话的分量可是如此之重。
我分明看到南然飘忽不定却满是情意的目光瞥向了我，而又像是看错一般，他依旧是直视白楚的。
身旁林亦初轻轻推了我一下。我用眼神告诉她：别动手。
我看到江司顾突然攥紧的拳头。也是，喜欢那么久的女生要拱手相让，谁心里也不好受吧。
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南然亲密地搂着白楚的肩膀，离开了包厢。
林亦初说，“他们会回来的。”
我走到对面和莫望换了个位置，坐在了江司顾和阿程中间。
我跟江司顾说，“也就你最傻了吧。我是释怀了。”
他望着我，不作声。转而又一直盯着南然和白楚离开的方向，回不了神。
我叹口气，和阿程继续玩游戏。
“诶，玩了这么久，大家都该唱歌了！”林亦初应该是觉得无聊。
我打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还早。他们估计一个小时就能回来了。
阿程说，他要唱歌。
他点了很多首歌，我朝他笑了笑，用口型对他说：加油。
“我要和阿苏一起唱啊。”阿程握着麦克风，看着我说。
“好。”我站起身，接过阿程递来的麦克风。
林亦初坏笑看着我们。跟身边同学交谈什么，不时哄笑着。不用想，也猜的出来他们在说我和阿程的绯闻。
我没想到阿程会点一首情歌。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忽闪。我低头清了清嗓子。好久没唱歌了。这首歌啊，很有深意呢。
阿程，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南然，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我躲进挑剔的人群。”
……
他很认真地唱着。那神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阿程。他生活的时候可以很不正经，也可以很安静。
唱到最后，我发现他哭了。
我看不清他有没有流泪，可听得清楚他的声音变成了呜咽。
我见过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在街上唱老歌。可我没见过阿程他唱着情歌流着泪。
“我在劝我，该忘了你。”唱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声音很低沉，我为他和声。
我用拇指间拭掉他眼角不轻易能看见的泪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扶着他回到了座位上。
周围有暧昧的目光。可我为什么要在意呢。
阿程今天晚上滴酒未沾，可那神情像是酩酊大醉。
“穆秦苏，你听不到我的声音。”
阿程昏睡过去了。
我为他盖上我的外套。包厢里开着空调，很冷。
——
不出所料，南然九点钟回来了。但是白楚没有回来。
南然说，“我把白楚送回去了。她喝醉了。”
那天晚上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十点半，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回去了。
只剩下我，睡着的阿程，林亦初，还有半杯半杯默默喝酒的南然。
林亦初去结账了。现在气氛更加尴尬。
“穆秦苏。”南然喝了很多后，沙哑的嗓音唤了声我。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我的全名了，或者说，他很久没有叫我了。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小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他的目光望着的是阿程。
我没回答。
他又喝完一杯，接着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过。你是不是一样啊。”
“……”
“不说话？”他已经满面红光了，他喝了……第十五杯了！他又接着说，“沉默也没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被迫分开吗。”
“你说。”我张口。
他看着我，笑了，“因为我太爱你了。”
仰头喝完最后一杯，南然猛地摔破了玻璃酒杯，冲我吼道：
“穆秦苏！我南然这辈子，再也不会后悔了！为你，我不值得！”
他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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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走，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包括开学的时候。
阿程醒了。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我们回家吧。”阿程坐起身来，对我说。
我点头，攥紧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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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7月23日.芙兮梦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