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斗篷将薛一絮裹里面,薛一絮像个小肉球一样往前滚,祁晟笑眯眯的看着她,偶尔出声提醒她慢点。
“我其实早就想和涩涩齐夏一起来看雪了。”薛一絮冲着天空张开双臂:“我们可以一起堆雪人,一起打雪仗,可以看雪落在梅花上的样子……”
祁晟眼睛有些模糊了。
“啊,还有,要给大家一起写祝福,身体安康幸福快乐什么的。”
祁晟揉揉眼睛,只是笑道:“好,你要是想,就这么办吧。”
不久笔墨纸砚被人抬上来,上好的梨花木桌子上铺着雪白的柔软的宣纸,平平展展的展开,薛一絮拿起毛笔沾了沾墨,大笔一挥,就开始了她的鬼画符之旅。
先写江涩的。
薛一絮咬了咬笔头,写了一串寥寥草草的字,有些祁晟都辨认不出什么字,就笑她:“你这祝愿,江涩他能看懂吗?”
“我管他看不看得懂呢。如果懂我,那他大概是能看懂的。”薛一絮又挥笔又写下了对齐夏的祝福。
祁晟还没来及看就被她收了起来,然后他就看见薛一絮又写下柳儿二字,便知道她要写给柳薄凉了。
写给柳薄凉的倒是一大堆,什么“愿你幸福快乐,愿你身体安康,愿你深夜想我时不再哭泣……”云云。
然后她写下江涩的名字,咬了咬笔头,只是将这张纸折起来,放在贴身的荷包里,然后对祁晟说:“背过身去。”
“怎么?祁晟浅笑道:“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薛一絮沉默里一下:“我马上就要出发去战场,我以为你知道。”
祁晟愣了愣,似乎没有意识的答应了一下:“这样啊……我知道的……”
薛一絮为什么突然不再冷脸相对,虽然猜出来了,但心里还是隐隐希望,是她想开了,接受他了,如此一来,怕是又想多了。
大抵人寂寞了就会如此,最近他也常想,如果到处,他没有取得皇位,如果祁枉玥没有被赐死,如果柳薄凉那日没有来看她,他和她的结局,到底会如此。
想不出。只能笑脸相迎。
这样想着薛一絮已经写完,她将纸折起来,想了想,似乎不放心似的,又使劲压了压,然后才交给祁晟,吩咐道:“我走了以后,才能打开。”
祁晟怔怔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然后缓缓开口声音无比飘渺犹如来自九天之上:“我明明也很好,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明明也很好,你为什么不要我。
薛一絮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拥抱他,只是说:“大概长大了就是这样子的,原本不忍心伤害的人最后死在自己怀里,平日里最喜欢的花被摔碎在地上,最喜欢的茶被笨手笨脚的宫女洒在了地上……本来不能饶恕的事情长大了自然会一笑置之,祁晟,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能够长大?”
疑问句,祁晟也明白,这并不是风吹过春来冬去就能过去的事,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祁晟却还是笑道,冲她扬了扬手中的宣纸:“谢了。”
薛一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他笑的比哭还难看,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潇洒的转身上了马车。
等到她走远了祁晟才颤着手打开那张皱巴巴的纸,展开一看,只有四个大字:“一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