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男子靠在隐蔽的墙角内,面对面地站着。其中一个矮点的掏出了根香烟,用点火机燃上。烟雾滑过脸面,消散于头顶。对面的人向外探望几番,即刻缩回身腾出一只抱臂的手,用力的拍了拍他:“Hey! Hey! Look at those people。(喂!喂!你看那几个人。)”沿着他的指示,男子复杂的凝望着,将燃了不久的烟丢落,踩灭。他两手插进夹克的口袋,观察道:“Plainclothes police?How do you know?(便衣警察?你怎么知道?)”那人轻哼了声,不屑的歪了歪嘴,像是嚼了圈口香糖:“You haven't seen them ogle it?Normal people can in this place calm and unhurried?We are here,in addition to plainclothes police,I can not think of who can be so installed。(你没见他们眉来眼去的么?正常人能在这种地方左顾右盼不慌不忙?我们在这,除了便衣警察,我也想不到谁能这么装了。)”透着烟味的男子靠近了他,他便摆摆手,做出驱赶烟味的动作。
“ How do ?(怎做?)”矮的问。
远处,安清不经意的掠过这里,转面对徐深提议说分开较有利。徐深犹豫片刻,采纳了她的建议。
眼看她越走越近,两人背部直冒冷汗,心里默念些什么,仿如某种咒。她步步迎来,高个子变了神色,急忙推了把矮的,害他措手不及的暴露在了风中。
啊…
安清对上他的目光,谨慎的皱上双眉,右手慢慢的往后面送,步履仍是冷静而又冷静。矮个缓了缓神,若无其事的走向她,时刻预备着做些事。脑海中闪过三三两两模糊的嫌犯形象,是他们最先进到医院的模样。
他们即将错过,然而就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安清确认了他就是相片里的人。
“别动!”
行人默默流失,她忽的掏出手枪,在离矮个不过一米的位置。一个迅速的转身,刀刃划破她的手臂,顺带将她狠狠地甩倒在地。风里夹杂过浓涩的血腥味,望他拔腿就要逃,安清连忙吃力的爬起,紧随其后的跟上。
对面,那两个穿梭于人与人间的身影。徐深定睛望却,避开了茫
茫行人,横闯去马路的另端。
混乱的嘈杂间,角落里有个面相生疏的男子。他从后面拍拍高个的肩,示意是时候走了。高个拉上外套拉链,将半张脸埋了进去,离这愈来愈远。
“爸。”
玲父目不转睛的目视着用白布包裹着的盒子,嘴角仍是麻木的下垂。她瞄了眼骨灰盒,头低的更深了:“您要是想知道什么,我是不会隐瞒的。”玲父别过脸,眼眶染红了似的,深了。
嗯——问了,还有意义吗?他伸手捧住边面,摸索着这盒子的轮廓:“玲。她很好,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字句平缓的落入尘埃,而她去的是天堂。
一生中,总有那么个人,是你这辈子遇上了,下辈子还想再遇的。 她无由的自责,罪到心里去,编成了分不开的线,解不开的结。对此时尽所能掩饰真情的父亲,她只有缄默。
因为理解,所以没能怜悯;因为后怕,所以活得躲躲藏藏。现在她愿意说了,父亲却不问了。满载愧疚与难堪的她,泪珠滴滴刺上手背,堕入她的心脏。
屋子是原来的屋子,不过屋里的人,早走散了。
黄昏降临,他们面色一致的站在船的顶层,身后围着一排人,远看便是白板上点了十几个黑点。骨灰在纤指间摩擦过,随风声沉醉,随江声消失的毫无踪影。湿润的绵风将她的长发吹向一边,忽而遮掩小半边脸。
母亲喜于宁静,却不爱平淡乏味的日常。没有殡仪乐为此伴奏,没有亲朋好友的哀愁哭叹。一切都是宁静的,至于平淡乏味,是再也感受不到了。玲静收回手,探不明的哀伤渐而蔓延下来:一定要幸福,在天的那方。
傍晚与黑夜交错,他们上了岸,唯有玲静留在了岸边,望这即将沉没的明亮。
暗夜笼罩,怨念蒙蔽了她的双眼,她想要让谁掉入江里,是她的事。“噗”,一只鸟坠落在江里,不远的距离。出于被夜色渲染,它是满身的黑羽毛,像似乌鸦。
幽闭的审讯室内坐着两个人,他们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木桌,桌上一盏台灯,发着白色的光。徐深贴着椅背,在本上记录着行行文
字,且握着一支录音笔。他身体靠前,把所有搁置在旁边,仰起脸看这名嫌犯:“所以,幕后操纵的那个人,是谁?”
翻译器里的声音同步送入嫌犯的耳中,“I don't know, really。(我不知道,真的。)”他面露窘迫的扯了扯手铐。
见他几分诚恳的态度,徐深断断续续地摁下台灯按钮,使得他的神经紧绷了些。“知道吗?眼前,是死刑啊。”他停下动作,气氛恢复了明静。深知是威胁,却不能不当真了,嫌犯咬着嘴唇,犹疑的松了口:“It is a man, middle-aged man。 He is like us, have experienced similar tragedies。 In other words, I really do not know, every time is the words of Nahal Moran。(是个男的,中年男子吧。他跟我们一样,都经历过相似的悲剧。换句说,我真的不知道了,每次都是纳哈·莫伦带的话。)”
纳哈·莫伦?徐深的五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从笔记本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甩到他眼前。上面是一名五官生硬的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倍感眼熟。嫌犯舒展了眉间,笃定的跺了下脚,嚷着:“Yeah, right! That's him!(对,对!就是他!)”收回照片后,时间就和定格了似的。徐深捏着这张重要的线索,总看着他像谁。像谁呢?哎……他有个弟弟,目前身份不明。
“你知道他的背景吗?”徐深打探道。
嫌犯无辜的摇摇头,说这不能问他,都是个人的私事,没知道的。 之后他又补充了句,讲纳哈·莫伦很神秘。所有人只知,他是因为未婚妻的死,才搅和在这一锅烂粥里。
徐深起身拿过不久前被搁在边上的东西,俯视道:“那么玲静的母亲。嗯。你做的吗?”
“No, is tall, the Nanshi。(不,是高个子,南师。)”
也许不是。也许是他,但不过在于动动手。徐深颠来颠去的想,跨步走向门前,定下。他侧目凝视,灯旁有点傻气的嫌犯:“你不是个称职的杀人犯,也不是个称职的好人。如果,对你所判定的不是死刑,那我很庆幸。”
假设让他回到过去,重新选择一次决定未来的路。徐深相信,他不会在这里,这黑黝黝的“地狱”。
他是好的,也是坏的,所以是不好不坏。想来,所有皆如此。
轻烟浮过室内的万物,空旷的没有一人。就在十分钟前,玲父给
上了三根香。
“爸,怎么不上楼?”踩着雪路,她温婉的戴上黑色爵士帽,眸子里到处写好了“深邃”二字。玲父掰弄着十指,最后交叉:“太冷。”漫天的白棉花在睫毛前摇摇晃晃,随之情理中的在某地融化。她明白的扯低了帽檐,很沉重。
她僵站在那,他呆坐在那,是后者先开了口:“徐深他,你怎么想?”玲静转两下眼珠,挑了长椅上空档大些的右侧坐下:“我在回来时就想好了,说了您可能不信,我要找他去。”“想通了?今天?”父亲问。她挤出了点笑,微微抬头,不表明想法。只是说明天医院有要她忙的事,也只有今天了。父亲便呢喃细语,“想通了就好”类似的话。 同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也不差这天,何必急成这样?看这雪,不像适宜出门。他望向玲静的侧颜,深不可测。
到后面,很多路都是要独自走的。倘若玲静有了依靠,能够无忧无虑的在世上活着,他就也轻松些。
希望能在老到糊涂之前,见证徐深的手和她的握在一起。 徐深,玲静,徐深…但他不知玲静在想什么,因为探见了城府,估摸着那天的到来应该会晚点。
今晚的雪要下整夜了,徐深想。他从透明的桶里抽出一把伞,身边响来顶假的咳嗽声,肖睿站定在他身旁:“哟,不留下啊?”徐深撑开伞面:“不了。你别想不该想的,我回家里看看两老人,没别的。”掠过四周,他下了台阶,回问:“奈何呢?”肖睿扫兴地耸耸肩,语调拖拖拉拉的:“早上就不见人了,呃,请假了吧,家里有事。”“哦…”他犹豫了会,接道:“上周也招呼了,对的。他回来了的话,你跟他提下,最近案件紧,尽量少请。”肖睿抿着嘴,嗯了声。
布满雪的夜,见得开车并不是好的选择,于是他搭乘了地铁,花了四块钱。出地铁站后还有段路程,这段路几乎没人,而他却在遥远的这里,看见了一个带着英伦风气的女子,很像玲静。他愣在很远处,女子自然不会见着他。他就向前迈去,走到半路,又停了下来。
坐在长椅上的女子准备离开了,她回头时,路灯在他们之间,地面有了光的影子。他们身处雪中,看得隐隐约约,认定了谁是谁。
不再是后退与敌意,很多事她忘了,嘲笑、抵触、抛弃。但霎那间,当她眼里有点不对的时候,又好似不像这么回事。她走向他,一步步的过去,离他少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