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凌府
天羽的气色逐渐好转，天雪也日夜守着，等待天羽的醒来。她有一个问题很想问她。
天羽终于在昏迷之后的第五天醒了过来。
“姐姐，怎么样？”天雪扶起天羽。
“已经没事了。”
“姐姐……”
“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
“有两个原因。一是担心你，二是想来查查魔弥的真实目的。”
“真实目的？”
“不过，可惜了。没能查出来。”
嘴上说是没能查出来，其实她是有一点眉目。
魔弥的目的应该是月双，或者可以说是月双的血。
此举无疑是冥王的命令，只不过，他费尽心思得到月双的血要做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姐姐……”
“月双的事，由你好了。”
当然在不知道冥王的真实目的情况下，天羽自然是要将月双给留下的。她到是想看看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而这个月双又是何许人也！
天羽说完话，顺势靠在床杆上，就这样闭眼假寐，天雪看她憔悴的模样也就让她好好休息了。
风，从窗外吹来，带着那么丝丝的寒意，吹得天羽心凉。只是，她却没有要起身关窗户的意思，也没有要睡下的样子。
她只是维持着那模样，不曾改变。
窗，忽而猛然关上。天羽也缓慢起身，睁开了双目。
借着稀微的月色，她还是看清了他的样貌。
岁月，仿若在他身上留不下记号，时间，也只是越过他前行。他，还是那个模样，在她记忆里被存封了多年的那个模样。
他，看见月光里的她伸出了左手，那只手和当年一般无二，那个人也还是一成不变。
只是，如今却失了当年的意味。
那时候的他，总是站在她的左边，牵着她的左手。因为，那里是离她心脏最近的地方。他，要做她最重要的人，唯一可以保护她的人。
他确实做了她最重要的人。她将这个位置永远的留给了他，纵使失了记忆，纵使是玄空和天雪，也无法取代他的位置。因为他啊，是她最重要的人，是要保护她的人。
被月色笼罩的天羽，轻启红唇，低声唤了句：哥哥。
这两个字，久违、陌生却又熟悉。
“我已经，不是你哥哥了。”
泪，悄然滑落。
这个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个在她记忆里空白了多年的人，再遇见，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你早该知道是我的。在四圣场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是啊，她本该知道的。那样熟悉的灵力，除了他，还有谁？只是，她却不记得了。大概，是王母封印了她的记忆，亦或许，是她自己不愿想起。
“我，该知道的。”
“天羽，你是天赋异禀没错，但女子成王，终归长久不了。你看看现在，不是吗？”
“我何尝想过成王，又何尝想天赋异禀，我何尝不想做个普通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但，这是命。因为你的离开，这成了我的命。是因为你不在，是因为你的失踪，这些的所有，全成了我的，命。”
“失踪？天界只是把我的离开当做了失踪？”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天羽像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记得那天……”他的记忆回到以往，向天羽诉说着一切。
……
那天，是他第八岁的第一天。
玉帝带着他到了天界的一缘。
“孩子，你看看凡界。”
他的目光从玉帝身上转移到了凡界。
他看见的凡界，有欣欣向荣的盛况，也有硝烟四起的战争。他讨厌战争，因而连带着也就讨厌有诸多战争的凡界。
“我不喜欢凡界。”他皱着眉说。
“孩子，有些事不是不喜欢就不去面对的。你应该学会这些，因为你是天界的王。唯一的王。”
玉帝的话，让他十分不解。正当他要询问之时，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正将他往外推。这强大的力量，来源于他身旁的男人，他的父王。
“记住，你是天煌，我的儿子。”
说完，他便被推下了九霄。他惊恐地看着玉帝毅然决然的背影，心中除了不解就只有恨。他张着嘴，却喊不出一个字。
玉帝决绝的背影，伤了他的眼，寒了他的心。
自那之后，他便独自苟活于凡界。当然，他也加快了修炼，成为了唯一一个活在凡界的神。
起初，他不理解玉帝的话，后来，他渐渐明白，玉帝是要他刻苦修炼。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恨，在日夜更替中被消磨。
直到，当他知道天羽继承了本该是他的位置的时候，他的恨意再度衍生出来。
他，是彻彻底底地恨，恨她。
……
天羽听完，只是苦笑着，她以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天羽，你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吗？”
天羽知道他说的是玉帝和王母，但现今他连“父王母后”都是不愿意叫一声了，可见确实是恨透了他们，还有她。
“他们，陨灭了，在我的面前。”天煌似在诉说无关紧要的事。
“不是的，父王和母后只是……”天羽想辩驳，却被天煌拿出的东西堵住了口。
他的手中，拿着两枚玉佩。一枚龙印，一枚凤印。两枚玉佩红得滴血，刺得天羽眼睛生疼。
那是历届玉帝王母陨灭之后化为的精血玉佩，这种东西绝不是能够伪造出来的，任何人以任何手段都不能伪造。
噗！
天羽倏地吐出一口血。
此前，她就没有将天煌的真气转化完全，如今再受刺激，体内两股真气瞬间失控，在体内暴窜。真气逆流而上，将灵气和血液全部封死。
天煌见状即刻收起玉佩，赶忙扶着她坐下，运行真气将她体内的真气稳定下来。
“看吧，你还是那个疼我、爱我的哥哥。”她笑。
血色，在她的笑中迅速流失。
天煌的脸色凝重起来，因为他已经无法控制她体内的真气了。
就在天羽命将危矣之时，天煌怀中的玉佩倏而出现在了天羽面前。龙凤双印玉佩上的光，一点点笼罩住天羽的身子。
他感觉到天羽的气息在平稳，真气也安定下来了。
与此同时，光幻化成了一道人影。
那人温和如玉，却有着傲立枝头的气息。
“母、母后。”天煌惊语。
“吾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苦，没怎么觉得，恨，倒真的不少。”
“孩子，你该恨。恨这世道。”
“世道？我不信！”
“孩子，你哪里知道冥王的心狠手辣？若是你执掌天界，他必会赶尽杀绝，若是羽儿，就不一定了。如此才能保证我天界不会彻底毁灭。当初在封印羽儿记忆之时，我也能想到，终有一天她会恢复记忆。而当她恢复记忆之时，也就是你们重逢，共御外敌之始。”
“你们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是的。每一任玉帝王母将陨之时，都会预见一些未来。所以，孩子，原谅我们这样做。”
“所以，我们都只是你们下的一步棋，一步为保全天界尚存的棋？！”
“还有一个原因，原谅我不能说。到了你们该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羽儿，什么时候能醒？”
“这不好说……天煌，你一定要保护好她。”王母凝视天煌。
“我会好好保护她的。我要弥补那个缺了十五年的守护，履行当初许下的一辈子的承诺。”他看着天羽的脸，心中暖意横生。
或许是对她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意，或许是当年的天煌终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