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薛琅陌正闷闷地喝着酒——其实是正想着叶姑娘。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厮慌忙地跑了过来,“大人,出事了!”
薛琅陌不悦地抬起头,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把小厮刺了个透心凉。这种逼人的气魄至少吓瘫了方元一周内的所有活物——其实他一直是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直到遇到顾宸,才有所改变。
想到顾宸,薛琅陌打了个哆嗦,酒全醒了。他眯起眼睛看着小厮,沉声问道:“怎么了?”
小厮听其说话,心中大喜,在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后,才哑着嗓子说:“这……属下不知该如何描述,您还是去看一看好。”
听到小厮这样说,薛琅陌心中一颤,迅速起身向前院走去。他相信自己属下的专业,能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去描述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越往前走,薛琅陌的眉蹙得越深。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地上的血迹也从一开始的殷红的云过渡为细小的河流,甚至还出现了路人甲的尸体……薛琅陌蹲下来对其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发现都是一击致命,可见那凶手着实是个狠角色。
薛琅陌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继续快步向前走。走到庭院处,他看到了成“堆”的尸体,诡异的红刺着他的眼球;细数之下,他发现自己从都城带来的人几乎都在这儿了,刚才那位大概是拼了命才留下一口气,不过也应该差不多了。
薛琅陌不为所动,坚毅的面容上无一丝表情——倒底是见过世面的。向前望,他看到了靠在树下的简非。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看起来又诡异、又美好;他脚下大片大片的血迹向世人昭告着他的罪行,可他本人却形貌整洁,如同仙人一般;他正在轻轻擦拭着一把刀。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他抬起头,眼神恰巧对上薛琅陌的目光,便冲其微微一笑。
“你干的?”薛琅陌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这种窝里反的事情他早已见过无数次了。他奇怪的,只是简非此番举动的目的。
“不全是,也有我手下的功劳。”简非不紧不慢,将手中的刀扔向薛琅陌,“这刀是你的一个手下带着的,我看着挺顺眼,就借过来用用。现在还给你。”
薛琅陌将刀一把接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神情异常正经。他本质上是一个严谨而有些乖戾的人。
“我刚刚接到线报,上头说你有谋反之意。”简非负手绕到薛琅陌面前,却始终和他保持着几步距离。他心里清楚,别说他自己,就算把他从都城带的人都叫过来和薛琅陌打,胜算也是微乎其微,需得悠着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二哥带人过来。
“不可能,”薛琅陌立刻否认,“我以整个家族的名誉起誓,我薛某此生绝不会有任何背叛蒙撒王朝之意。你不能随便就下这样一个结论。”
“这又不是我说的算的。上头让我怎么做,我当然就怎么做啊。”简非仍如以往那般温润地笑着,但此情此景,却引得薛琅陌一阵反胃。他强忍着殴打简非的冲动,“我要见顾宸。”
“见他没用,命令可不是他下达的,他现在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简非继续笑着,心里盘算着诸矣什么时候会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跟我走,要么在这里反抗,然后被抓。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你自己挑一个吧。”
薛琅陌看着简非,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别在腰间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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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九悠闲地在院子里散步——她现在可是简非身边的红人,没人敢惹她。她看了看表,觉得简非差不多开始行动了,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轻松。她一直觉得这孩子靠谱,很放心他。
于是叶九就开始忙于自己的事了。她继续无事般逛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又很快收敛。直到身后响起错乱的脚步声,她才优雅地顿住脚步。
耳畔传来一个戏谑的男声:“哟,薛将军还真是放心呐,就这样把这么个美人安置在简非这儿,委实是太草率了。”
叶九仅凭音色辨出来人。她优雅也转过身,眼神清澈,表情无辜。“二殿下。”她轻启朱唇,细细软软的声音勾起了在场除诸矣外所有雄性动物心中的涟漪。
诸矣是个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女子都接触过——大到顾家神女,小到普通百姓。他嘴角勾起邪佞的笑,身上有种又危险又迷人的气质。“我就长话短说吧。之前罩着你的薛琅陌犯了大过,所有和他关系近密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必须死。你不用埋怨,也无需害怕,要怪就怪自己太倒霉吧。”
叶九心中讶异,心说自己之前也不是这么说的啊。“您不能这样。”她看起来仍是那般娇弱,凭着气场把这样一个严肃的场合变成了偶像剧里的桥段。
“你没资格这样说。”诸矣举起手中的剑,“那么——”
叶九看着向自己落下的剑,飞快地向后退了几步。她收起之前的所有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高在上、怜悯众生。随后,她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摘掉了脸上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