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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觉处花已梦(43)

很快有回信进来:“我在厕所,哈哈,也是看你出来才发的,我也被冷叫了训话,被吓得要死。另外您的对联看不懂啊,捉急!”我一笑置之,抓紧打了水回到座位。

托部长亲自对我娓娓谈心的关照,下班时间被延迟到将近9点。外面的晴夜里,月不明而无星,倦鸟早已归巢,空旷的亦庄大街上更是难见行人,只有弥漫数日的霾不离不弃,比天气预报要来得猖狂确切、较跟踪狂魔更显出寡廉鲜耻。

能够归途同行的王舒湲和曹伟都先行走了,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等在亦庄线凄清的月台上,不愿意却无法阻止部长的形象进入脑海,我只好掏出手机准备浏览网页来排遣。手机按亮的一刻,先看见的竟然是罗文德的微信,而且早已是下午3点来钟的信息。想想上次联系大概是很久以前,他一直没有再提及文素芬,连忙进去看到:“你也不主动联系联系,叫老朋友寒心哪。文素芬要办生日会啊,去不?她说了就几个人,而且不用随份钱,好久不见了,就一起去看看她吧,难得她还能有这个心情,而且豪门大宅,咱们还没瞻仰一回呢---’楽しみじゃない?’(不正是个让人很有兴趣的事吗)。”

文素芬数年前的形象回到脑海,80年代初出生的她,那时候还没有结婚。个子高挑匀称、丰满而绝不臃肿、一双会说话般黑亮晶莹的眸子、修剪得恰到好处的长眉、蒙古人种里罕有的挺拔鼻线、加上常带笑意、涂抹唇膏而色泽光艳的嘴,一切似乎都是为诠释什么叫做美女而长成,以至于曾有初次来到公司的某个客人,以为雇用了一个俄罗斯人。

但据说由于相貌过于出众,面试后在是否招其入职上还小遇波折,因为领导层还曾经存在分歧,理由是如此艳若桃李的年轻女孩,不仅会影响其他员工,通常来讲,这类女子也未必能够专注于事业。

但文素芬入职后,谦虚低调、厚道待人、一心业务的表现,扫却了此前的大多担心,只有个人问题,确实成了对她本人难以解决、甚至影响到工作情绪的棘手事情。

我进到这个叫“绫野商事”的日企时,文素芬已经在此工作了三四年。那时她正在和第三个能够称作她男友的人交往,前两个被她最终淘汰的理由,有说法说都是源于学的工科,在她看来,相处中越来越觉得这类人粗俗无知。

这个最新的候选叫门启航,名字与其人在航天大学当党委的父亲的伟大梦想有关,说是一定要早日打开中国航空领域进入发达国家水平的大门。如今看来,无论当事人经历了怎样的磨难,这个愿望已然手到擒来,从业者也不少功成名就。但门启航学了化学,虽然没有承接父志,但进了中石化这个让普通百姓人人艳羡的单位,也算不辱门楣了。

虽然同样不是文科,但在一些男女同事的议论,以及文素芬自己沾沾自喜的描述下,大家得知门启航很会变着路数、不惜工本地想尽办法以博得美人欢喜。在他面前,千金买笑、烽火戏诸侯、快马接力运荔枝等等前人故事太过陈旧、买房买车、名包首饰也显得烂俗。总之,他讨女孩子高兴的理由和手法,比起他所在企业的后台,对油价涨跌的拙劣把控和粗暴阐释上,高明不知多少倍。

只可惜好景不长,门启航那位升职比他负责的火箭飞天还快的父亲大人,因为触犯了凡是中国官员,便实难避免的错误,而这些错误又“不慎”败露,他家的一切风光,便正如呼啦啦倾颓之大厦,须臾间飞灰湮灭。而文素芬也在曾经围绕着羡慕嫉妒恨、而今则充斥着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几乎一蹶不振。但不足两个月,她就令所有同事瞠目地宣布了结婚的消息,并表示将辞去工作,将来一门心思打理家事,然后给所有在京的同事发了婚礼邀请函。

新郎官儿叫霍济安,在妇联担任个不起眼的职务,令很多人怀疑文素芬遭受打击后饥不择食,哪怕霍济安中等个子、不胖不瘦、戴副眼镜的斯文相貌也还说得过去,但比起文素芬远超平均水平的美貌,还是显得很不相称。但当婚礼主持人介绍男方父亲是中组部高官、母亲也在通信部担任要职后,大家刚刚忘记不久的钦羡之情便重新熊熊而起了,但这个婚礼,也是我和她迄今为止见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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