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因为怕伤了张有的肉体,张生不敢轻举妄动,但这鬼物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暴起伤人。
“既然你不知悔悟,那就莫要怪我心狠了。”
那鬼物猛地怒吼一声,继而形成了一个漩涡,在张有身体上方呼啸不停,那般模样,好像是在向张生示威一般;张生怒极反笑,当即掐诀念咒:
“风云四动,八卦可寻,尘埃若灵,乾坤自封,——敕!”
咒音出口,引动四周符文运转,循环往复,不息于耳;在虚空震荡开来,那鬼物听闻之后,漩涡陡然一顿,继而四散开来,下一刻却是向张有体内涌去,本来神色安详的张有,其脸庞肌肉霎时抽搐起来,似乎很是难受痛苦。
“——临兵斗者,起!”
张生神色一变,掐诀的双手猛然向上抬起,随后怒喝一声。
张生声音刚刚落下,那凝聚在一起向张有体内渗入的阴魂猛然滞涩起来,不禁未曾渗入张有体内,反而正在被一缕缕的逼退出来。
“吼——”那鬼物又是怒喝一声,随后又是急剧旋转起来,继而又是形成一个漩涡,只是这漩涡较上次却是整整大了一圈。
见到这般变化,张生面色却是平静如水,眼瞳之中有金光一闪而过。而就在那金光浮现而出时,张生当即沉声低喝。
“——起!”
霎时,正在与鬼物僵持的张有身体之上瞬间向外冒出一缕缕金光来,那金光随后连接成片,映衬的张生犹如金身古佛一般,之后金光渐渐收敛凝聚,犹如化为了实质一般,赫然浮现出几个金光大字,正是那——临兵斗者!
张生无视那鬼物的咆哮怒吼,自顾自的又是一声低喝。
“——敕!”
那“临兵斗者”四字霎时一阵震动,下一瞬已是向那咆哮连连的鬼物撞去。
“——啊!”却是一声凄惨的叫声,那鬼物仿佛受到了重创一般,分裂成了数股阴魂灰雾,在病房里横冲直撞起来。
可那墙壁四面张生早已设下阵法,正是为了此刻而用。
许是逃跑无果,那鬼物瞬间又是合在了一处,之后一阵蠕动震颤却是慢慢清晰起来。
张生眉头一皱,凝神看去。却是一个女鬼。
只见那女鬼披头散发,遮挡了半边脸庞,余下半边面庞却是灰暗如墨;其牙齿裸露突出嘴巴,正有黑血徐徐流出;张生见其佝偻而站,不由得目光下移,而后瞳孔骤然一缩,却见这女鬼下体模糊一片,血肉狰狞,衣衫更是裹进血肉里,难以分辨。
像是车祸碾压而至,只是这般形状,却是多次碾压,若是人为,其心可诛啊!
“呕——”
张生抬眸看去,却是张有初醒看到这般恶心模样,当即面若猪肝,神色惊惧的呕吐而出。
“——啊!”
那鬼物却是猛地一声凄厉惨叫,目光阴森森的盯着张生,张生竟感到皮肤有些刺痛,不觉一惊,心道,这鬼物道行不浅,已是有些修为,看来是留不得了!
“啊!”那鬼物在咆哮的同时,却是忽的扔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向张生飞来。
张生目光一凝,忽的向后急急退去,而后猛然一个侧身向前跳去,翻滚一番再次直立身体,那黑乎乎的东西似是有灵智一般,竟是紧跟不舍。
“嗯!”
竟是个血淋淋的人头。
张生神色一变,赶忙扬起双手,向其耳朵抓取这才稳住身形。
张生刚才松了一口气,忽然问到一股股腐臭的味道,不禁恶心起来。原来,先前那女鬼虽然模样不堪,却是并没有令人恶心的气味发散,那只是死时的一个映像而已;可这人头却是真真正正的是实物,并不是鬼魂所化。
张生恶心难当,猛地将手中的人头向地上狠狠的砸去。可是,人头刚刚出手那女鬼却已是开合者凸出的牙床“嘎嘎”怪叫这向张生冲来。
张生神色难看,手中既无桃木剑、枣木剑等捉鬼法器,又无符箓铜钱等灵器,当即只能恶心的赤膊上阵,虽然无奈,却也是躲避的多,主动上前的少,不多久,张生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张生正焦急万分,想着其他方法之时,却是被那人头与女鬼前后夹击了。
而那女鬼身体还未上前,其下身模糊的血肉却是突然“噗呲”一声,迸射出无数血线向着张生直直刺来,而其后面那血淋淋的人头也是“嘎嘣嘎嘣”着咬合而来。张生面色通红,猛一咬牙,当即咬破舌尖,而后“噗”的一声,围着自身吐了一圈。
舌尖血最是精华。
“哧哧,”
张生所吐舌尖血与女鬼那血线和人头相接触,忽然冒出一股股白烟。
“啊!”那人头更是一声凄惨的叫声,其脸上就像被硫酸浇灌了一般,浮现一层白气,面目全非。
待得人头重伤,周身曲起双指狠狠的向其眼睛插去,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传出,那人头重重的摔落在地。
“——儿子!”那女鬼猛地一声凄厉惨叫,更是疯狂的向着张生冲来,本来病房就狭小,两者相撞还不是瞬间的事,可张生身体却是向后猛地退去,直到的后背顶着墙壁,而后其嘴唇蠕动,顺手掐诀,待得女鬼冲来之际,张生却是忽然向下蹲去。
“啊!”
又是一声惨叫,却是那女鬼撞来时势大力沉,由于惯性之下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之上,而那个地方正有一道血色符文徐徐散发着红光。
而在那女鬼惨叫之时,张生找准时机,骤然闭目向前撞去,随着一声闷响,那女鬼身体倒飞出去。
这又是一个好时机,张生岂能浪费。立刻随身而上,咬破食指狠狠的向那女鬼额头处点去。
“天师,还请稍后再作杀伐!”
那女鬼还没落地,口中突然嘶哑的大喊道。
张生一愣,微微皱眉,最后猛地停住身体,目带漠然的看着那女鬼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张生略一偏头,看了一眼张有,此时张有脸色已是恢复些血色,只是那眼中深深地惊惧还是没有散去,这让张生有些诧异,虽然眼前女鬼的身形的确不堪恭维,但张有也是跟着老头子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虽然有些疑虑,但张生还是看向了伏在地上的女鬼,也许这鬼物要比张有知道的更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张生平静道。
“还请天师大发善恩,救救我一家吧!”女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意识悄无声息的人头,神色略显木然,而后匍匐在地,直接向着张生跪下。
“先前已是给过你机会,那时你为何不说?”张生微微皱眉,问道。
“还请天师赎罪,先前我不知天师善恶,所以才会试图以命相试。”女鬼当即叩头道,而后接着道:“天师莫要生气,天师身为道家之人,想必也是深知并非所有法师都是善辈——”
张生一愣,眉头皱的更深了,竟然还掺和着其他法师!
“我之所以成为这般样子,就是因为轻信了那腌臜法师,那人不仅玷污了我,还以此为要挟,利用我干些坑蒙拐骗之事,后来我实在不堪内心的折磨与煎熬,想要脱离于他,谁知被他发觉,他竟然因此杀了我一家——”
女鬼随即哽咽起来,痛哭流涕。
张生神色也是有些难看,不由想到老头子常说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怜我的家人死后也不可安生,他竟然施了邪术,拘禁我丈夫与儿子的鬼魂,在我发觉后,我试图想要杀他,无奈失败,他竟然将我推下车,再三碾压,所以我才成了这般模样,我死不瞑目啊——所以我去找他报仇,这才知道我丈夫与儿子每天承受了多大的煎熬。——”
“既然天师最后能够手下留情,一定是慈悲之人,还请天师大发慈悲,还请天师大发慈悲,救救我的丈夫与儿子,为此我即便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既然你有如此冤仇,为何还会附身在我有叔身上?”听完女鬼的叙述,张生眉头微微舒展,问道。
“还请天师赎罪,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丈夫与儿子受那等磨难,可又无力改变,所以我常常在其周围游荡,时而恐吓一般,不过还请天师明察,我所恐吓之人大都是心思邪恶之辈,即便如此也从未伤过人,而我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就是引起修道之人的注意,从而发觉那腌臜法师的勾当,可无奈前前后后也来了几个自称法师天师的修道之人,却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并无其他本事,而那位法师——”
女鬼随即看向张有,张有发觉过来,不觉冲着张生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虽然道行不是很深,可的的确确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他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且有所猜测,可我深知那腌臜法师的厉害,恐其受害,那么我的大仇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我想既然这位法师有些道行,想必熟识其他更为厉害的法师,所以我这才选择主动出击,最后试着拼一把,——即便不能报的大仇,真的魂飞魄散,也好过这般活着!”
张生听着女鬼悲怆的诉说,心底也是有着一抹触动。
想这女鬼为了丈夫与儿子也是用心良苦,虽然其也有着过错,但这般遭遇也是对她的最大的惩罚了!
倒可以试着帮她一把!也可阻止那腌臜法师再造孽障!
“你认为,我能将你所说的所谓腌臜法师灭掉?”
心下主意已定,张生自然也要摸摸那法师的道行,也好多做些准备。
“天师神通广大,一定能够将其制服的——”女鬼身体忽而一阵震颤,继而激动的道。
张生眼角一挑,有些神色莫名的望着女鬼。
那女鬼见张生这般作态,不禁心中一突,赶忙接着道:“天师不用任何法器与符箓之道,便可轻易制服于我,想必也是有着大神通的人,
——还请天师大发慈悲,若实在不行,天师可以另做打算!”
女鬼也知道那腌臜法师的厉害,眼前的年轻人也是不凡,可非要做个比较,那就难了,毕竟没有交过手,谁也不敢说孰强孰弱!
而此时,张生便是这女鬼一家的救命稻草,既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制服他,所以只能让的张生自行决定。若是可以,那么最好;若是不行,那么便是宿命。
说起来,这女子也是一心思通透之人,可为何就听信了他人之言?还搞得自己家破人亡,难道真的只是鬼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