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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复仇誓言

“万福玛利亚,请保佑我的妻儿没有出什么事儿,他们现在一定还会好端端地在家里。”丹尼斯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颠簸的马背上不停地祈祷,因为他在路上发现了一个令他的心极度不安的线索,用更加确切的话来讲,这明显是一个凶兆。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布满了马蹄印,看样子有一队人马在不久前路过过这里。“求求你,求求你??????”丹尼斯从来不祈祷,这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为了家人。他一直在利用吸引力法则的规律,试图在心中搭建出一个美好的场景:妻子和两个儿子此时仍然在门前的空地上快乐地嬉戏,身后的房子也安然无恙,厨房里现在应该正在煮着汤,妻子每隔一会儿就会转身回屋去查看汤锅有没有溢出来,并及时把火灭掉。接着,她取下汤锅,把里面的汤倒进三个小碗里——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青菜萝卜汤。再拿出几个事先做好的三明治一起摆在餐桌上,大声地叫孩子们回来吃午餐。之后就是餐前祷告。

终于,他自己也有些信服这个画面了,心头甚至还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是带着些刺激的好奇心理。“驾!驾!”丹尼斯骑着马沿着地上的地上的马蹄印一路飞奔,走了大概二十英里,马蹄印消失在了一个山谷周围。

接下来就是让这位“王牌杀手”瞬间崩溃,恐惧终生的一幕——俯瞰这个山谷,下面有一个小村落,这里的场面俨然与杜威营地的情况如出一辙,一座座房屋在大火中只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焦黑的框架。还有更加可怕的,这里的村民也惨遭屠戮,他们的尸体被统统堆在村子的中心,也被浇上汽油焚烧。

“不!!!”

丹尼斯的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字,他以平生最大的声音对着这番惨象嘶吼着,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同样在燃烧的自家房子前。

没错,眼前这座正在被烈火侵蚀的房子就是他的家,那个曾经被他视为这个世界上唯一温暖,还有人情味儿的地方现在真的正在燃烧。这里曾经就是他全部的世界,他在这个残忍的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此时已经被恶魔用愤怒和罪恶彻底摧毁了。“玛丽亚?孩子们?你们在哪里?”丹尼斯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精神病人一样痴痴地望着这场夺取他一切的大火,自言自语似的念叨着妻儿的名字。似乎地球上四大洋的水一时间都聚集在了他的眼眶,哗哗地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好像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个山谷淹没。

我的家人都死了吗?不!他们一定不会死的!不会的!可是丹尼斯又看看一旁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尸体堆,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那儿查看妻子和两个儿子是否在其中和其它尸体的命运一样。“呜哇!”丹尼斯?金,这个多年以来游走于西部各地结果了一条又一条人命的赏金杀手,这个多次面临死亡却毫不畏惧的勇士,这个从来没有哭泣过的男人今天第一次跪倒在地放声大哭。他看看碧蓝的苍天,想到刚刚做了一路的祷告,他不禁在心中深深诅咒上帝与天堂。“为什么这样对我?你这没良心的老混蛋!”丹尼斯从地上爬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他冲着天空挥舞着拳头大叫。

“孩子!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丹尼斯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是一个老男人痛苦地趴在地上,他浑身都被炭火涂黑,身上有多处烧伤、砍伤,尤其是小腿处,被割开的伤口已经露出了骨头。但即使这样,他竟然奇迹般地逃过了这场屠杀。

“你,你还活着?”丹尼斯立刻跪下来,凝视着老人的脸。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钟,老人被熏黑的脸上渐渐露出仇恨惊恐的表情,唯一还是白色的两只眼睛瞪得巨大,并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丹尼斯的鼻子:“就,就是,就是你!就是你害了所有的人!”他神情激动地说。“你,说什么?”丹尼斯的声音听上去也濒临崩溃,“我害了谁?”“所有人!你把他们全都害死了!”老人由于太过激动,吐出一大口鲜血。“你究竟在跟我说什么疯话?”他冲动地揪住老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他。“你是为那些土匪工作的,对吗?”老人诡异地冷笑了一声。“你说什么?”“就是东边的那些家伙,不是吗?”丹尼斯是在忍不了了,揪着老人的衣领反复摇晃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有屁就快放!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他从腰间掏出枪,顶在他的脑门儿上。“嘿嘿嘿,实话告诉你,这把火就是你的那些兄弟们放的,一定是你告诉他们我们在这儿!”“你怎么知道是那些人?说!”“哼!这一带可不会有哪个老百姓不认识彼得?杜威的那张令魔鬼都痛恨的嘴脸!”

彼得?杜威。

这个名字像一颗散弹枪子弹一样射入丹尼斯的心房,并在里面炸裂开来,其强大的震撼力几乎震碎了他的心脏。杜威莫非还活着?难道他没有死于另一场大屠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他更加疯狂地摇晃老人的身体,变本加厉地质问。“那个杜威今早在屠杀前扬言,是这里的一个朋友出卖了他,让他险些丧命,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所以,他要我们代他去死。”“他还说什么了?”“之后他冲进你身后的这栋房子,从里面抓出可怜的玛丽亚和她的两个孩子,拖到空地上,说就是她的丈夫背叛了他,他要先杀死他们。然后,杜威让他们三个站成一排,命令手下把他们都枪毙了。”“都??????枪毙了?”丹尼斯慢慢松开老人,一脸绝望和茫然,这时典型的受了巨大打击之后的表现。“是啊,都毙了!你就是玛丽亚的丈夫,没错吧?我曾亲眼看见你进过这间屋子。”老人说。

丹尼斯现在全都明白了,这一切都源于自己在俄勒冈的失败。杜威说过,他的刺杀目标迈克?多蒙特是当地一个犯罪组织的头目,一定是他在逃过谋杀后查明了幕后主使是谁,并进行了报复。然而杜威则带领一群人马逃了出来,来到这里报复自己的酿下的大祸。

“彼得?杜威!我会让你和你的手下们以最悲惨的方式死掉!听见了吗?我会找到你们,抓住你们,慢慢地折磨!我发誓!无论你逃到哪里!”丹尼斯以最恶毒的语言朝天赌咒发誓,不报此血海深仇誓不为人!

一只老鹰从被烧焦的树干上展开翅膀腾空飞起,掠过了躲在云中的苍白太阳。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将亚利桑那的大地映照得通红,好像刚刚下了一场血雨。丹尼斯找到妻儿的遗体,并把他们安葬在了平原上的一棵枯树下,找来一些石块垒了一个简易的坟冢。之所以埋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可以不用遭受阳光毒辣的炙烤。他在那里几乎痛哭流涕了整整一天,基本上把这辈子该流的泪水都流尽了,一直到黄昏时分才擦干泪水,依依不舍地离开坟冢。“玛丽亚、鲍尔、艾瑞克,我发誓,终有一天一定会把彼得?杜威的人头摆在这里祭奠你们的!”

丹尼斯怀着悲痛至极的心情离开了坟冢,他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生怕这痛苦的思念强迫症会让他实在无法离开。但眼下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沉浸在家破人亡的伤心痛苦之中了,他从这一刻开始已经肩负了一个沉重的使命——找到仇人,将他们亲手血刃,以报弑亲之仇。他疲惫不堪地跨上马,用手揩去残留在眼角的最后一滴泪珠,从此以后他的双眼将再不会流出一滴眼泪。他一拍马屁股,“走!”

丹尼斯颠簸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儿,与最后一缕血红的阳光合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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