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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应该就是爱情吧

华灯初上,上海这座中国最大的商业城市便迫不及待显示出它夜的风采,或明或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或远或近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光鲜亮丽的服装饰品,行色匆匆的行人。在这座城市里,似乎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每个行色匆匆的行人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

宋云衡斜躺在自家客厅里,透过大大的落地窗远远看着这座城市,他把脚放在沙发扶手上,头枕着双臂。看着这座城市变幻不定的美丽夜景,忽然有些莫名的感慨。

这几年,他基本上都在美国,离开这座城市很远也很久,但不管离开多远多久,这座城市总是那么熟悉而亲切,只要一回来便仿佛落地生根,便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它,丝毫没有陌生感。

茶几上的电话在沉寂中有些突兀地响起来,他侧身拿起来一看,轻轻皱皱眉,又重新把把电话放回茶几,任它兀自响了很久,或许是电话那头的人也终于感到无趣吧,电话闪了两闪,终于黑屏,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电话是阿曼达打来的,想到阿曼达,宋云衡不自觉地从心底叹了口气。

阿曼达是宋云衡在美国的女朋友,年青漂亮,活力四射,宋云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开心之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们在一起好几年,关系却始终那么淡淡地暧昧着。阿曼达曾经问过宋云衡,究竟爱不爱她,其实这个问题宋云衡也问过自己,说不爱吧,似乎有点对不起阿曼达,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几年,互相尊重彼此空间,从来不红脸不吵架,但如果说爱吧又有点对不起自己,和阿曼达在一起的这几年,没有太多的感情上的交流与共鸣,更谈不上心心相印。

有时候和阿曼达激情过后,看着酣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妙龄女子,宋云衡会觉得她是那么陌生,陌生到似乎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着和自己肌肤相亲的人却感觉更孤独,这种感觉让宋云衡感觉很奇怪,他告诉自己,已经这个年纪了,不要再奢求有人能够懂自己,经历了那么多,连自己都不见得真正了解自己了。

“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吧,儿子都那么大了,自己怎么能不老呢”,他有些无奈地想。

想到儿子,宋云衡嘴边终于有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心里也总算难得地感到有些安慰。儿子对于宋云衡来说意味着很多,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这半生,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真正的成就和骄傲。

宋云衡的妻子十年前就去世了,是他一个人艰难地把儿子养大,个中滋味只有宋云衡自己才明白。好在儿子聪明懂事孝顺,成绩好不说,还一表人才,从这点上来讲,宋云衡觉得自己总算是不负妻子所托。

这次回来见到儿子,他明显地感觉儿子长大了,这种成长不只在于外表,更在于儿子在言谈举止之间表现出来的越来越成熟的心智和待人接物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宽容和律己,这让宋云衡觉得很安慰,也让他觉得儿子两年前执意回国读大学的决定或许是正确的。

宋云衡这次回来,会呆相对比较久些。公司要建新厂,还准备把很多业务从美国转回中国,作为董事长,他当然要多放些心思在这里,况且近来宋云衡也常常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其实还有个理由是宋云衡不想说出口的,儿子一个人回国读大学两年多了,身边无人照顾,人老多情,自己在心理上总是希望离儿子近些,更近些。

厨房里飘来咖喱牛腩的香味,那是儿子最喜欢吃的。

今天是周末,宋云衡本来想和儿子好好聚聚,有些想法也想要征求他的意见,但儿子刚刚打电话回家,说是今晚要和朋友去看电影,这周末不能回来了。

“看电影,应该是交了女朋友吧”,宋云衡想。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悲哀,孩子一天天长大,谈恋爱,结婚,而你也慢慢一天天变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儿子吃饭都需要预约了。

他走进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再浇上亲手做的咖喱牛腩。这几年,宋云衡越来越厌倦灯红酒绿杯晃交错的生活,他越来越深刻地觉得,和一帮酒肉朋友推杯换盏赔笑应酬真的是一件很无聊很艰难的事,有时候人越多,越觉得内心孤独无法忍受,远不如没事在厨房给自己煮碗面条来得惬意愉快。

就在宋云衡百感交集地一个人吃着专门为儿子做的咖喱牛腩的时候,他的儿子宋家良和百合正走在学校附近的林**上。

这还是两个年轻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说是约会,其实也只是两个人之前说好的百合请宋家良看电影,以表示对宋家良对自己口语的巨大进步所牺牲的无数个午休。

这样的经历对彼此都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又极力想要表现得自然,结果却反而更不自然,以致双方都有些小小的尴尬。

虽然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双方都已经对彼此的心意了然于心,但真正走在一起开始第一次约会,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紧张,更有些说不出口的甜蜜而朦胧的期待。

在电影院门口买票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张海洋和叶晓婉,百合轻轻拉了拉宋家良的衣袖,示意他避一避,没想到宋家良沉思片刻,却反而大大方方握住百合的手迎上前去。

“海洋,晓婉,那么巧,你们也来看电影?”宋家良牵着百合的手,很自然地问。他身边的百合可就没那么自然了,她红着脸想挣开自己的手,不想却被宋家良更紧地握住了。

张海洋和叶晓婉有些吃惊地看着宋家良和百合,虽然之前他们已经无数次听石婷婷绘声绘色义愤填膺地讲起过百合如何施展手段勾引宋家良,但都不相信,但现在眼见为实,有些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你们……”,张海洋张大嘴巴,手指着宋家良和百合紧握着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家良把牵着百合的手举起来晃了晃,笑着说“是啊,我们在一起了,之前追求了她好久,她都不理我,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啊,总算是被我感动了。”

“嗨哟,家良,可以啊,人家说闷葫芦主意多,会叫的狗不咬人,看你平时闷不出声,今天一鸣惊人啊。”张海洋刚弄清楚状况,就开始调侃宋家良。

宋家良没有回应张海洋,只是对他笑了笑,便牵着百合的手走进电影院,剩下张海洋和叶晓婉站在电影院门口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电影开始放映的时候,宋家良总算是放开了百合的手,同时他轻轻侧过身子,在黑暗中轻轻地对百合说了声“对不起”。

百合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于宋家良刚才的所作所为,她非常感激,也心知肚明他这么做是想要分担自己的压力,叶晓婉和石婷婷住一个宿舍,宋家良是想通过叶晓婉向石婷婷传达他对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虽然宋家良从来没有对自己直接表达过心意,但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百合已经知道很久了,或许是在图书馆偶尔转身发现他注视自己的时候,或许是在湖边读书他假装不经意路过的时候,又或许是这两天晚上从丁叮家走回学校时发现了他一路远远尾随的熟悉身影的时候,更或许就是湖边哪一个情不自禁的深情的拥抱。

这一切百合都知道,只是宋家良不去说破,百合也就只好装作不知道。而就在宋家良当着张海洋和叶晓婉面前握住她的手大大方方承认追求自己的时候,他对自己的认真与关爱已经一览无遗,他的担当与坦诚也已经深深打动了百合的心。

这些感动让百合在黑暗里悄悄地湿了眼眶,她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宋家良,没想到宋家良也正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她有些害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轻轻伸过手去,握住了宋家良的手。

男孩子的手有点大,百合小小的手有些握不住,宋家良深情地凝视着百合,反过手,紧紧握住了她的。

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长久以来对对方的猜测、期待、关心与爱都在紧握的手里得到了确认,找到了归属,黑暗中,宋家良与百合相视而笑,心里都充满了莫名的爱与感动。

亲爱的朋友们,如果世界上有真的爱情,这应该就是吧,彼此关心,彼此守护,彼此心心相印,充满了无私的担当与无尽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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