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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是我的饭

转眼间,百合和丁叮回到西双版纳已经快十天了。

对丁叮来说,这是她从没经历过的最新奇而快乐的十天了。

每天早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丁叮和百合就起床了,她们吃过早餐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20几只羊赶到自家的橡胶林里去吃草。

近几年,西双版纳实行了鼓励农户养羊的补助政策,附近的人家都开始养羊,百沙者也养了几只。平时因为他腿脚不方便,都是邻居帮他放羊,现在百合放假回来,便主动提出来寒假期间左右几家邻居的羊儿都由自己统一来放,也算是感谢乡邻们平日对父亲的照顾。

要把20几只羊赶到橡胶林里去吃草,吃饱了再安全地赶回来,可不是简单的事,但小丁叮却乐此不疲。作为一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她以前只有在动物园里见过小羊,可以那么近距离地接触小羊,可把她高兴坏了。

她兴高采烈地穿着小筒裙,挥舞着小竹鞭,蹦蹦跳跳,嘴里还哼着歌儿。

每群羊都有头羊,一般来讲,一群羊只要跟着头羊走,都能安全地出去安全地回来,但这20几只羊毕竟分属不同的人家,平常也不天天在一起,难免有几只不听话的,每当看到有淘气的羊儿想要离队出逃,小丁叮就眼疾手快地赶过去用小竹鞭轻轻地把它们赶回来。

在这群羊里面,有三四只是出生不久的小羊羔,总是走在羊群的最后面,有时候遇到沟壑或台阶,小羊过不去,急得咩咩叫,丁叮就乐颠颠地把它们一只一只抱过去。

看到丁叮这个样子,百合觉得很好笑,她开玩笑地把丁叮叫做羊班长,丁叮居然高兴地接受了,并为自己当了羊班长而感到深深的自豪。

到了橡胶地,羊儿们开始自由地吃草,百合和丁叮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这个时节,正是橡胶的停割期,橡胶地里基本没什么人,羊儿们吃草,百合就带着丁叮讲讲故事,读读英文,再顺便把猪草打回来。

西双版纳民间的主流建筑是傣家竹楼,分上下两层,下层养牲畜,上层住人。一般人家的楼下养的是牛羊和猪,百沙者因为腿脚不方便,只养了三只羊和一头年猪。

所谓年猪,顾名思义就是过年杀的猪,但在西双版纳,年猪可有着不同的含义。一般市场卖的猪肉,用的是“懒汉养猪法”,每头猪的生存空间很小,只够它躺下来,完全不能活动,除了吃就只能睡,大概三到四个月就出栏。但傣家的年猪,却要饲养整整一年,而且全程不喂饲料,它们吃的是玉米面加上草或菜叶煮熟的熟食。这样养出来的年猪,肥肉少,瘦肉多,脂肪分布均匀,口感比市场上买到的好得多。

每年过年前,傣家人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用来酬神祈福拜祭先人以及宴请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剩下来的,就按照傣家的方法腌制起来,吃上整整一年,这也是傣家人“年猪”的另一层含义。

按照惯例,再过几天,百合家也要杀年猪了。

今天,百合和丁叮打了满满一篓猪草,等到时间差不多羊儿也吃饱了,才赶着羊儿慢慢往回走,等到她们把羊儿挨家挨户送回主人家,再赶着自家的三只羊儿回到家,已经是正午了。

远远地,百合就看家自家门前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很熟悉,直到那个人远远地冲着丁叮和自己挥手,丁叮也拍着小手欢叫起来,百合才确信,那个人竟然是宋家良。

百合有点摸不着头脑,昨天和宋家良通电话,他并没有说起过自己要来。看见眼前的宋家良,她有点害羞,但更多的是高兴,回到家那么多天,对他的思念也是与日俱增,虽然两个人常常通电话,但打电话和见面毕竟是两回事。

宋家良带着微微的吃惊欣赏地看着百合,刚才他远远看见百合和丁叮穿着筒裙赶着羊儿的身影,却一直没有认出是她们,直到他们走得足够近了,他才认出来那竟然是百合和丁叮。

在所有少数民族的服装里,傣族的筒裙是色彩最艳丽,穿起来也是最凸显身材的。今天,百合穿得是一套玫红的筒裙,头发也按照傣家小扑少的式样在头上盘了一个斜斜的发髻,一旁的丁叮也是一样的装束。

虽然宋家良今天到景洪后也看到了很多类似装束的女孩,但看到百合穿筒裙的样子,还是很惊艳,今天的她,比起素日里那个带着书卷气的文静女孩,多了些俏皮,更多了些妩媚和娇羞。

“百合,你好漂亮。”宋家良看着百合,忍不住由衷地赞叹。

“家良哥哥,家良哥哥,你夸百合姐姐漂亮,那我呢,我呢,我漂不漂亮呀?”丁叮不甘冷落地一边牵着宋家良的手甩来甩去,一边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宋家良,她看上去黑了些,红扑扑的小脸蛋就像秋天里成熟的红苹果。

宋家良笑了,他蹲下身子平视着丁叮,爱抚地摸摸她的小脸蛋:“我们丁叮越来越漂亮了,像个傣族小公主。”。

百合红着脸看着眼前的宋家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从天而降来到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十分甜蜜,不过让百合心疼的是才短短十天,宋家良看上去已经明显地瘦了。

“才这么几天,你怎么瘦了那么多?”百合红明知故问。

“因为我想念某个人啊,”宋家良有些调皮地回答,他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感里:“之前我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很短,结果某人回家以后,我发现每一天的时间都变得很长,我这才发现原来这段时间我不是靠吃饭在生活,而是靠某人的爱活着,原来她才是养活我的饭啊。”

“伯伯伯伯,我饿了,我也要吃饭。”一边的丁叮忙着给小羊喂草,听到宋家良说的饭字,以为可以吃饭了,便一叠声地嚷嚷起来,她恰到好处的插科打诨让百合和宋家良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百合回了家,宋云衡也回了美国,剩下宋家良一个人,没心思煮饭,也没心思好好吃饭,眼看要过年了,满大街的人们喜气洋洋忙着采购年货,而家里却冷冷清清,虽然百合临走前把抹布托付给他照顾,但抹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完全不理会他,更不会跟他讲话解闷。

自从那天石婷婷找过他以后,他心里一直很窝火,莫名地觉得非常愤怒,就像不小心吃了个苍蝇,还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他很想在电话里跟百合聊聊这件事,但又担心她多心。

想想石婷婷,再想想亲爱的百合,宋家良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想念她,特别特别想要见到她,哪怕只是看一眼都行,他开始疯狂地想念和百合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和百合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不说话,也是心意相通,有时候两个人在图书馆各读各的书,偶尔相视浅浅一笑,便觉得十分满足,有时候两个人牵着手在街头漫步,也会常常同时说出同一句话来,这种默契让他们感到十分神奇而幸福。

他想起来以前在美国,父亲硬逼着他读中国古诗词时读到过的一首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日兮。”之前读到觉得无法理解,但现在却发现古人真聪明,可以用那么美的诗词表达那么刻骨铭心的思念,因为这首诗词此刻正是自己最真实的心情写照。

昨天和百合通完电话,他心里觉得空荡荡的特别难受,放下电话后,他鬼使神差地买了今天一大早的机票,又赶着把抹布送去宠物店寄养,收拾好行李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

在机场的时候他曾想过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唐突,百合会不会因此而生气,但想见到百合的心情战胜了一切,他安慰自己,如果百合生气,那自己见她一面后就回来,绝对不给她造成任何困扰。

到景洪后,才下飞机,神奇的热带风情就让他为之惊叹,他改变了下飞机就打电话给百合的初衷,他想要亲眼看看百合生活的环境,看看是怎样的水土怎样神奇的民族风情养育了百合。

照着百合学籍上的住址,他一路询问,先是坐汽车,然后再坐三轮车,终于找到了百合家的竹楼,见到了百合的父亲。

对于宋家良的意外造访,百沙者倒并没有过多的吃惊,傣家人热情好客,对于远来的客人总是待如上宾,更何况他还是女儿的朋友。

倒是宋家良,刚开始在老人家面前多少有些不自在,但百合爸爸热情亲切的招待让他慢慢放松下来,百爸爸虽然没有读过很多书,但却知书识礼,宽厚热情,让宋家良宾至如归。

他忽然觉得,其实一个人的修养和为人,似乎和所受的教育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有时候一个人有知识却不一定有文化,相较于眼前这位老人,石婷婷受了高等教育,但她的所作所为,却毫无修养,甚至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让人思之作呕。

晚上百沙者和丁叮睡着后,百合带着宋家良在寨子里散步,树影婆娑,皓月当空,远远有葫芦丝美妙的声音传来,悠扬而婉转,一切都是那么恬静美好,宋家良牵着百合的手,心里满足而幸福。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心情再差,就算遇到再大的烦心事,只要牵着百合的手,就觉得充满勇气,平和而满足,他愿意就这么牵着百合的手,走到天荒地老。

在芭蕉树巨大的树影里,宋家良停下了脚步,他反身将百合紧紧搂在怀里,他楼的那么紧,似乎要将累积的思念揉进百合小小的身体里去。

“百合,知道吗,你是我的饭,没有你我会饿死的。”宋家良喃喃地说。

“家良,你也是我的饭,没有你我也会饿死的。”百合双手怀抱着宋家良的腰,偎依在宋家良怀里,幸福地闭着双眼。

宋家良幸福地叹息一声,低下头轻轻吻在百合光洁的额上,然后是她紧闭的眼,然后是她挺直的鼻梁,最后他的唇在百合小小而温软的唇上停下来,他探索着百合芬芳的唇,百合微扬着脸回应着他的吻,他们就那么甜蜜而深深地吻着,一切的思念和牵挂都在这甜蜜的亲吻里得到补偿。

远远有《月光下的凤尾竹》悠扬的女声传来:“月光下面的凤尾竹啊,竹楼里的好姑娘,光彩夺目象夜明珠,姑娘啊我的心已经属于人,金孔雀要配金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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