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息怒，这两个丫头自小便跟在楹姐姐身边...倘若这般便打发出了府，只怕...这只会让还尚在病中的姑母心烦吧。”
华月柔脸色如常，眸中却带着一切恨意扫了一眼对面的华云裳，就连指甲嵌入了娇嫩的手掌心也没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
华云裳将所有的情绪敛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浅笑望向华月柔“二姐姐说得也不无道理，祖母的确应该考虑病中的姑母，不然姑母让楹姐姐来此岂不是会心寒...”
华月柔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温婉大方，端庄贤淑的闺秀模样，众人皆知华月柔是大晟第一美人，才华横溢，更是将华月柔与大晟最为优秀的男子“君御寒”称之为良配
“祖母，眼下也快到了年关，这大好的日子里便别气伤了身子，倘若当真要罚，便等这年过去了，再打发了便是。”
华月柔将这年关拿来当做借口...老夫人叶氏向来信那鬼神之说...如此一说，老夫人定会再三考虑一番
老夫人沉眸思了思，手中转着佛珠，随后慈和地笑了笑，招手让华月柔她上前，华月柔轻轻一挑眉，握着她的手道：“瞧你这身子骨，弱不禁风的，可得好好补补，一会儿我让人去大厨房吩咐一声。”
华月柔心下一惊，受宠若惊望向老夫人叶氏，连忙道谢，就好似得了天大的赏赐一般...
季氏与宁氏对视一眼，两人面上都闪过一丝怀疑...老夫人宠爱华云裳，府中人尽皆知，可如此对待华月柔却还当真是头一回儿
“罢了罢了......楹姐儿小小年纪便如此惦记外祖母，也是好孩子，来一次也不容易...虽说这两个丫头不懂规矩，却也是你身边的人，便罚月俸半年...至于这个铃儿...”
蒋楹听得老夫人如此一说，便急着俯身道谢...生怕下一刻老夫人便反悔了去
若芙一旁一直跪着的铃儿听得老夫人提起她的名字，心下一惊，抬眸望向老夫人，哭哭戚戚“老夫人明鉴，老夫人明鉴啊...奴婢当真不知那是浅月的兄长...奴婢不知，是奴婢看走了眼...”
“那便将眼睛挖出来吧...”
本有些静得出奇的厅堂中，只听得铃儿在那求饶...华云裳这一话倒是当真让人心里一颤...
只见华云裳慵懒的靠着椅子，素手摆弄着绣帕...瞧都未瞧一眼铃儿...
铃儿吓得摇摇欲坠，差点晕倒过去，还是旁边的小丫鬟扶住了她的肩膀...
老夫人看着华云裳微微皱了皱眉头，华月柔与蒋楹也是惊到了，可要知道华云裳自小生下来，除了性子清冷了些，对待这些下人却是十分的宽容...从未苛刻过何人...
“刁奴罢了，祖母...如今能如此狠毒的来污蔑与我，倘若他日她再做此把戏，再污蔑了各位姐妹...那我丞相府这岂不是在养虎为患？”
华云裳阴沉着脸，冷冷的瞥了一眼铃儿，转而看向老夫人叶氏
“铃儿是你院里的人，你觉得如何便如何...”
早在铃儿踏进这松鹤院开始，老夫人便留不下她了...如今不过是给了华云裳立威严的机会罢了...“老夫人息怒，三姑娘息怒，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眼睛花了神，才会...才会看走了眼，误会了三姑娘，奴婢知错了，求三姑娘饶命啊！”此时那叫铃儿的丫头，只怕是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那又怎样，经过一死的华云裳怎会惧...
“你也是自小便呆在我院中，自然是那些刚刚分来的人儿比不得的，如今你不过是扫洒丫鬟，前日里我与辛嬷嬷还商讨着给你提了三等丫鬟...不过你这出是？”
华云裳双眸微微抬起，对着那铃儿轻轻一挑眉...
“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鬼迷了心窍...”
铃儿听得华云裳话里提到的三等丫鬟，心下十分欢喜，却不过一刻便想起了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做得了丞相府嫡女身边的三等丫鬟了...心下十分憋屈...
“鬼迷心窍？又或是受人指使？”华云裳侧头看了一眼华月柔，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祖母，母亲...既然这丫鬟污蔑三妹妹，便应当好好处置了才是...”
就在这时候，华月柔突然开口，只见华月柔对着老夫人与宁氏微微一行礼...“三妹妹的身子向来柔弱，这楹姐姐又刚来，不如三妹妹便陪同楹姐姐逛逛你那梅园？至于这小丫头...不如祖母便将她交与柔儿吧，柔儿也好审审她为何无缘无故的污蔑了三妹妹...”
华月柔先是看了一眼华云裳与蒋楹，淡淡一笑，继而转眸望向老夫人，浅笑盈盈...华月柔此时是一刻也都不想留在这里，生怕再多留一会儿...铃儿就会将她供出来，到时候哪怕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辩解不清...
铃儿低着眉，大气不敢喘...铃儿心想，好歹她是华月柔安插进的裳阁...也就算是她的主人，虽然表面上说要惩罚与她，但背地里却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没错，铃儿与若芙是一同被卖进了丞相府，铃儿自小便被万姨娘掌控，即便如今铃儿也不过是裳阁的扫洒丫鬟，也是华月柔与万姨娘在华云裳身边的一枚有利的棋子
铃儿自然也是知晓，倘若她落在了华云裳的手中，又或是他人...那便不定会如何了...
一直铃儿都还以为华云裳还是那好说话，性子虽清冷却十分软弱的人，以至于到此时她才看出来华云裳好似变了一人，再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们如何的软弱姑娘了...
所以...她怕了...即便她身后有着华月柔，她也怕了...只因她此时才明白，华月柔不过也是个庶女罢了...
“一个恶奴罢了，二妹妹怎得如此上心？”一直静静看着一切并未开口插嘴的华诗韵微微侧头好笑的看着华月柔，也就是此话...倒是让老夫人看华月柔目光中掺杂了一些东西...却又让人看得不清晰...
华云裳微微扶额，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大姐姐说得是，不过是一恶奴罢了，楹姐姐还在这里呢，楹姐姐笑话了...”华云裳抬眸看向一旁若无其事好似看着热闹的蒋楹
“裳妹妹说笑了...”
“如此...便不劳烦二姐姐了，将铃儿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倘若二十她挨得住...便将她关在裳阁的柴房侯着...”
“三姑娘饶命啊，三姑娘...铃儿自小便跟着姑娘，姑娘怎得如此狠心...奴...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铃儿早已被吓傻了，哭着爬到华云裳跟前，苦苦的哀求道
杖责二十大板，即便是男人都得脱成皮，更别说铃儿这小身板子了，恐怕只能一命呜呼了...
这一刻，铃儿才恍然大悟，她竟然忘记了，她是丞相府嫡女，她是名门之后...即便她宽容并不苛刻...却也是对待她们这些下等之人的怜悯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