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游抬头一看,说道:“原来是紫金门掌门‘铁掌钢腕’张震兄弟,这本是一桩公案,正是要全体同仁一体过目,好做参详。”
陆少游从袖中掏出一张浅色小笺,说道:“张兄接好。”左手轻轻一挥,一张轻若鸿毛的纸片竟然犹如飞刀,相隔两丈之远一瞬而到,直飞张震面门,张震却连眼都不眨一下,更不伸手去接。
众人心里纳罕:“紫金门张铁掌莫非吓傻了?打在脸上固然不至受伤,但终究脸面无光啊。”结果众人心思还未转完,小笺在离张震鼻尖一指时竟然又拐了个弯,轻飘飘落在桌上。
张震拿起小笺,说道:“燕梭两折手,果然名不虚传。”虽出赞赏之言,但语调甚冷。陆少游知道这是他本性冷淡,赞赏已是难能,丝毫不以为意,淡淡一笑说道:“张兄的金眼才是名不虚传,好眼力!”
张震展开小笺仔细看去,脸色越来越冷,一张紫脸好似要滴出血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小笺交给同桌一名白眉老僧,这老僧面容悲苦,似时时刻刻悲天悯人,老僧看完小笺之后面容更苦,双手合十,低念佛号:“阿弥陀佛,世人看不破贪嗔痴三毒,总在苦海中挣扎,何时才能抵达彼岸永乐之境?”
同桌一人锦衣华服,但腰间别着六个葫芦的一位老者笑道:“苦海禅师还是太过仁慈,什么在苦海中挣扎,就应该将六个小贼在苦海中熬化!”口中说话,内力逼催之下,手中茶杯的茶水竟然沸腾起来。
沈婉向燕青问道:“赵老爷子那一桌看来都不简单啊,你都认得么?”
燕青‘嗯’了一声说道:“身着紫衣那位是紫金门掌门张震,硬家功夫很了不起。”
沈婉道:“刚才陆庄主已经介绍过了,我听过他的大名,你给我介绍一下其他人把。”
燕青继续介绍道:“那老和尚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苦海禅师,那腰间别着六个葫芦的是丐帮大勇分舵舵主吴老六,不过他是净衣派,所以才打扮的如此气派,那长得好似竹竿的是崆峒山掌门卓一鸣,道长打扮的是龙虎山天虚道长,那个相貌丑陋,但是一身锦缎的是金钱帮帮主钱一万。”
沈婉伸了伸舌头:“每个人的万儿都比我爹爹要响亮啊!也就你敢说什么叫花子、竹竿之类的。”
燕青道:“沈伯伯那是不想要这些劳什子的虚名,不然以他修真士的身份,比这些人都高出不止一截!”
沈婉叹了一口气:“修真士有什么好,若是普通人,也不用招惹这么多麻烦了。”又问道“你那位大哥呢?那些歹人都是修真士,这些人虽然都是武林高手,但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他们吧?”
燕青道:“我大哥已经订好了计划,只让我们静观其变,千万不要出手就是。”
沈婉只好点头称是。
这时,帖子已经传到了其他各桌,其他桌上的豪客自然没有前面几位身份之高,不持身份,难免有些粗俗落拓之辈口出污言“奶奶的,这六鼠真该千刀万剐!”,“直娘贼,干他们姥姥的熊”,还有人质疑道“今儿个来了这么多好汉,六鼠还敢来么?”,“难道众目睽睽之下还能盗走兰芝仙草?”最后有一个矮子咧嘴骂道“龟儿子的,有我们五霸在此,他们若是敢来,把他们的鼠肝、鼠肺一股脑的全都摘出来!”
这时,突然下首桌子传出一声轻蔑冷笑:“孤山六义若是六鼠,那你们黄河五霸就是五只臭虫,五只跳蚤!”
那矮子跳上桌子,向发声处打量,骂道:“哪个龟儿子敢骂我们,给老子站出来!”
那人接着又冷哼一声,声音甚是响亮。矮子听声辩位,身子不转,便向后掠去,飞过两张桌后准确站在那人桌上,脚一沾桌,右手成爪就向那人抓去。
这兔起鹘落,身形十分潇洒,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人人心中暗赞一声,又嘲笑出言奚落那人自不量力。
却见矮子右手刚抓去,左手却连忙一掌,将右手打偏,接着翻身跳下桌子,左右连环竟然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又是磕头赔罪:“张猴子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是您老人家,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众人这才看清,那老者身穿明黄绸缎,七十上下年纪,自己支了一张小桌,一人独坐,神态倨傲睥藐,尊贵至极。旁边还有个管家和书童似的人物正站在旁边伺候,赵家的餐具一个没用,全是书童从包裹中拿出的自家餐具,显得极为讲究。
老者冷哼一声:“滚!”
张猴子如临大赦,打了一个翻身,跳入人群,不一会却又跳了回来,拿着跟佣人要的抹布仔仔细细把桌上的脚印擦干净,这才真的跳走。
大厅众人虽然觉得张猴子行径十分可笑,可却无人敢嘲笑上一句,因为张猴子还有四个结义兄长,五人合称‘黄河五霸’,虽然说不上什么江洋大盗,但也欺软怕硬、祸害一方,尤其是五人极为记仇,若是被缠上,偷袭耍诈,甚至牵连家
人,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而那位老者之所以敢出言羞辱,实乃老者出身不凡。这位老者名叫金三川,祖上曾有人灵根资质不错,被天界修真门派真岚宗收为外门弟子,升入天界。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金家世代有天界人员照料,谁敢太岁头上动土?更相传金家有一套天界流传下来的武功,威力奇大无比,自然没有人自讨苦吃了。
金三川冷言冷语道:“孤山六义也是你能骂的?你们莫要起疑,六义说今晚子时到,今晚子时就一定会到,断无更改!”
众人忌惮金三川的身份,一时间鸦雀无声,最后还是丐帮吴老六冷哼一声,问道:“金老爷子难道和六鼠是朋友,这么为他们说话?”
金三川道:“六义虽然做些无本买卖,但从来没做过什么太恶的事,我不相信沈庄的案子是他们做的。不瞒各位说,老夫也与他们打过交道。”
一时间大厅人人大哗。有人呼喊道:“这帮龟儿子瞎了狗眼敢到金府上行窃,自然是倒了大霉了?”“那是,金老爷子那是何等身份见识,何等武功修为,六鼠定是抱头鼠窜。”
谁知这几人刚拍完马屁,却都觉得屁股一疼,被人踢了个跟头,回头只见人影一闪,金三川又回到了座位上,破口大骂:“滚你娘的马屁精,你拍老子马屁,老子就踢你们的屁股。什么见识修为,告诉你们,老爷子和六义的楚向天比划过,那是输的一败涂地,输的落花流水,对他佩服的很!”
满厅顿时大哗,但是金三川毫不介意,开口说出了事情经过。
“那是一年前,我也收到了他们的帖子,不过声明的是楚向天一人拜访,看上我家一株揽月幽莲。这真是平生未遇之千古趣事,我和师弟都觉若能擒得这小贼,可真是畅怀无已。但我知道楚向天号称‘千手千面’,也不敢小觑了他。当晚我和师弟计划好,只有我们二人才有密室的钥匙,料楚向天本来再大也不能从我俩身上盗得,而且我怕楚向天易容成我们的样子,互相设定了个暗号,就在院中分头巡查,还赌了一坛上好女儿红,看谁能先擒住他。”
“结果我正在外面巡查,就见一条人影闪进院内,我急忙追去,心想这女儿红可非要师弟出了,却见到我弟子赵宏扶在墙上,按着肩膀,我问道‘怎么回事?’赵宏道‘楚向天扮成了师叔的模样,在我肩膀打了一掌,现在往密室去了。’我怒道‘好个楚向天,伤的严重么?’赵宏道‘不碍事,师父,我跟你一起去。’于是我俩急忙向密室奔去,打开密室,就见楚向天果真扮成了我师弟的模样,正要打开锦盒。我如何不怒,发起一掌击向他,这楚向天见到我一掌袭来,也是十分恼怒,我们便打在一起,但只过了十来招,突然觉得不对,这楚向天如何会使我们金家独门掌法?于是我叫到‘一不得贪胜,二入界宜缓。’他叫到‘九彼强自保,十势孤取和’,我和师弟酷爱围棋,便打乱围棋口诀用做暗号。我又惊奇道‘你是师弟?你怎的来密室拿药?’我师弟也很困惑‘赵宏说楚向天扮成你的样子,往密室来了,我怕药物有失,便先拿出来看看。你怎么一见我就打?我以为你是楚向天扮的!’我暗叫一声‘糟糕,楚向天原来扮成了赵宏,我俩都被他耍了!’果然听赵宏,不,应该说是楚向天在密室门口哈哈大笑‘今日小子走了什么****运,真的大开眼界,竟能见到金大爷金二爷演示本门绝技,小子我受益不浅,谢谢了!’说完还对我深深做了一揖,正将揽月幽莲收入怀中。”
这时大厅中有人咒骂:“奶奶的这楚向天这么贼滑,大丈夫有本事真枪真刀的干一场,光耍这些花花肠子,我呸!”
又有人道:“有句话是怎么说得来?君子斗智不斗力,使些手段也无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