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中午,食堂就如往常一样,喧闹嘈杂。
唐苏七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里,或者说是因为唐苏七坐在那里,那个角落才显得格外安静。她的额头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汗水,是刚刚努力工作过后残留下的痕迹。她大口大口吃着乏味的饭菜只是因为她需要这些来提供身体所需能量。
在这狼吞虎咽之时,菜汤飞溅在了她的手上,才忽然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堕落成这副模样,她可是从未想过有一天需要自己来做这些力气活,可是她现在为了自己能更有力气竟然在吃这些粗砾的粮食。
之前剪过的齐耳短发,如今也长了几寸,把贴在嘴边的发丝捋顺到耳后才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化过妆了。惊觉如此,她瞥了一眼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把它从手上摘下,放在了桌面上,不再多看一眼。
她并不知道监狱长是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的。
“唐苏七,你越来越努力了,照这样的表现继续下去,过个一两年的话也许可以申请假释。只要你听话,我可以帮你。”
唐苏七看了一眼监狱长,简单地道谢,然后吃完了餐盘里最后的残余,打算回房间看书。
监狱长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桌上的钻戒吸引,她叫住唐苏七,亲自把戒指递到她手里,并且让她握紧那枚戒指。
“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吧。”监狱长语重心长地看着唐苏七,按紧了她的手。
唐苏七有些恍惚地看着监狱长的手,她试着自己握紧那枚戒指,硌得她的手生疼。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弧度,她想点头可是脖子僵硬在那里,让她动弹不了,“我不能让他再等下去了。”
“其实,他现在在会客厅等你。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吧。”监狱长慈祥的目光一点点扫过唐苏七的脸,她看起来比刚进来那几年要乖顺多了,身上少了一股尖锐的劲儿,但是那股傲气还在,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看着唐苏七,知道她吃的苦也知道她心里的乐,“我只想告诉你,遇到这么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你不能自私地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幸福,而要去听去看他要的到底是哪一种幸福。”
唐苏七匆忙点头,跑去会客厅,可心里还是记下了监狱长的那些话。她推开会客厅的门,叶一森正坐在那里翻看着手里的照片。他注意到唐苏七的到来,对她招了招手,晃了晃手里的照片。
“苏七,苏七,你家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开花了喔!你要赶紧出狱,说不定就能在明年的花季看到了。”叶一森把照片扣在窗玻璃上,展示给唐苏七看。
唐苏七笑了笑,把那只没带戒指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然后敲了敲玻璃,“这一看就不是我家那棵好不好?这树上还有写着日文的旗帜呢,你小子去日本逍遥快活了吧!”
叶一森把照片翻过来看了几眼,才注意到真的有旗帜,他都没在意,没想到被唐苏七看穿了,“你不是一直很可惜家里那棵樱花树不会开花吗?我就想着去日本给你拍樱花照片啊。你选一个背景吧,我找了专业的设计师帮忙修图,她可以把我们俩都P进这照片里,她还说你愿意的话她可以帮忙P一套婚纱照。”
唐苏七一边笑着用左手捂住了嘴,她不知道鼻尖为什么会这么酸,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住地夺眶而出,她终于伸出右手,把戒指往窗玻璃上狠狠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