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吗?”本来以为的经纪人铺天盖地的一顿臭骂变成了这六个字的压低声音的责问。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办法不想念她。酒精麻痹可以让我在想她的时候心不那么疼。”
“你知道吗?如果我是纪瓷优,我也会选安彻夜而不选你。”
“为……什么?”安未眠愣了愣,然后缓缓抬起头去看经纪人。
经纪人摇了摇头,安未眠看起来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解释说,“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看。这五年来,你始终放不下的不仅仅是对纪瓷优的感情,还有你对你哥哥的仇恨。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你忘了去看看安彻夜究竟有多好。你其实并不了解你哥哥,不是吗?”
听到这话,安未眠沉默了。的确,从他们记事以来,两个人就是聚少离多。根本没有普通兄弟之间的感情,或者说其实安未眠跟安家人都没有感情。从初中开始他们两人才开始呆在一起,但是安彻夜解除过的东西跟他完全不同,他们就像两个世界里的人。安彻夜不管走到哪里都十分受欢迎,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光环让人无法从他身上挪开视线,这看起来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势与天赋。优势与天赋是不需要理由的。安未眠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哥哥。
“爱一个人,除了跟她在一起能使你快乐之外,看她得到幸福也可以。你了解纪瓷优的幸福是什么吗?不了解。你只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单方面给予,从没想过对方需不需要想不想要。说到底,未眠,你一直在霸道而自私地爱一个人。这五年来,你的确学会了沉稳和耐心,因为你一直在等待,它一旦成为习惯,就会变得容易得多。但是,远远不够。离安彻夜你还差得太远。”
“砰——”酒瓶落到地面上,碎片飞溅,开出一朵透明的花。安未眠的身子往他身后的墙壁上倾倒下去,轻轻地砸在墙壁上,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响。经纪人赶紧跑过去支持安未眠的身体,可是不料她力气不足无法完全支撑住他。她费力地把安未眠拖到了沙发上,拨通了急救电话。
和煦的阳光照进病房里,重新换上病服的安未眠坐在床头。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嬉戏的两只小鸟身上。距上一次穿着病服坐在病房里已经十三年了。从医院出来的那天,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再回来,但没有想到一晃就是十三年。他把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陪了我这么久,快到极限了吧。
护士走进来,带给他替换的衣服。然后拔掉他手上的输液管,用棉签替他按住插痕,然后嘱咐了他一些医生的话,就端着药盘出去了。
安未眠从自己的衣物中找出手机,点开联系人,从黑名单里拖出一个号码。他犹豫了一会儿,快要触到屏幕的食指伸出去又缩回来,如此往复了几次,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里传来的每一声“du”都让他心惊,他并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冗长的时间过去,终于接通了,手机里传来那人的声音,“是你吗?怎么有心情找我?”
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竟让安未眠有些恍惚了。曾经他和安彻夜的声音也是很相似的,要不是安彻夜并不擅长音乐,他相信即使是唱歌安彻夜也能做的比他更好。只是这一次从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和少年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少了青涩,变得更磁性和成熟。
“我想和你当面谈谈。”安未眠的声音显然有些疲惫和沙哑。这让电话那头的安彻夜有些惊讶,安未眠该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嗓子的。
二人缄默了一会儿。
“好。”安彻夜打破了这缄默。接着他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脸,对着助手说,“今天的会面先取消掉。”“可是,那位是很重要的……”“跟他说换个时间,他要是不乐意我们就放弃合作。”
尽管安彻夜刻意远离了手机,但安未眠还是把大致内容捕捉到了。这一切,就好像安彻夜还是当年处处维护安未眠的那个好哥哥,明明知道没有任何感情却还是尽力对安未眠好的好哥哥。就好像想要让安未眠被大火吞没,想要让安未眠身败名裂,都与他毫无关系。他还是那个好哥哥。也许,在安彻夜心里的某个角落,得到纪瓷优之后,他和安未眠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
很快,安彻夜又继续说,“把时间地点告诉我。”
“下午三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安彻夜早已习惯了对方抛过来的会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和高档餐厅的地点,安未眠的回答反而让他花了几十秒来反应。明明是快要结束的对话,对方却好像不急着挂掉。
“你知道……瓷优她跟我要结婚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