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楼是近几年才造起的,在洛阳城郊外。位置虽然偏僻,但胜在周围风景秀丽,茶叶优良,小**致,很多城内的人会特地赶来,进城的外乡人也会在这里落脚,稍作休息。
各路人的身份地位混杂,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只是茶楼的老板从不露面,也不允许楼内的人谈论。不过能有这样七巧玲珑的心思,想来定是个妙人儿。
“哎,那是哪家的公子,穿着不一般啊。”
“马车也是华贵得很。”
“为何戴着面具?这么大的南阳玉倒是少见。”
“在下觉得像是皇家的东西。”
几位茶客谈论的是刚进楼的一位男子,紫色的直裾单衣,袖口和下摆处,用银丝绣着万里祥云,腰间束着犀牛带,披黑紫羔羊裘,脸上戴着南阳玉制的面具。
露在面具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进门就往楼上而去,步伐很快,看起来十分恼怒。
“我家公子等候多时了,这边。”站在门外的孟轲引他进去,“公子,人到了。”
“孟轲,备白菊茶,洛公子火气太大。”百里墨岑坐在主座,随手一指示意他坐下,“不知今日寻臣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呵,国师大人岂会不知。”男子冷笑着摘下面具,竟是大皇子洛锋。
百里墨岑动作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不就是两个丫头,心疼?”太怕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戴着御赐的面具就来质问他,恐怕不出几日,大皇子私访洛阳城的事就会传到京城。
再结合洛娆前不久生病的事,皇上会怎么想呢?呵呵。百里墨岑心情愉悦,立在下面的洛锋却是怒火中烧。
“南辕北辙是你弄进去的,下毒是你指使的,查出内奸毒死她们的也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帮本殿下!”
“她们办事不力被公主发现了,若不惩处,吾如何自处?”墨色的眸子里冰封万里,微扬下颚,勾唇笑得冷傲,“更何况我已失了与你合作的兴致。”无用之棋,弃之也罢。
“百里墨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洛锋残存的理智里精光一闪,“你喜欢上洛娆了?”
“洛公子少牵挂些儿女情长。”本就气短,“臣要做什么,岂是洛公子能过问的?”
这话对于一个臣子来说,确实高傲,可他百里墨岑就是有这个胆子,蔑视皇权。国师一职本应由禅僧担任,只是皇上欣赏其占星卜卦之才和空若幽谷之姿,特开此例。
十七岁入朝为官,二十岁任军师出征,至今已有八年。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朝中有些名望的大臣,明里暗里都对他唯命是从。皇上谈笑时曾说,“得百里者,得天下。”
话里的暗示太鲜明,洛锋也正是因此想拉拢百里,不过显然不太成功,“洛娆是我唯一的妹妹,身为大皇兄关心一下罢了。”
他刚才说起洛娆的时候,百里墨岑的脸色稍缓,一定是上心的。他想对了,很可惜,说错了话。
“确实关心,眼看没死又换了药。”百里墨岑的语气淡淡的,难掩嘲讽,“北辙又当之北,又当采杏,着实累得很。”
洛娆昨日说洛禧苑的采杏不见了,他才想到之北和采杏是一个人,同样沉默寡言。
“你!”洛锋脸上红白交替,心里惊疑不定,他怎么知道?!他派人调查过他的身世,却是一片空白。百里墨岑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孟轲,送客。”看完“长兄如父”的戏码,百里墨岑起身走到内室,站在一幅画前凝望,眉眼间是淡淡的思念和哀伤。
画上是一个长袖曼舞的女子,墨丝飞扬,美目流盼,桃腮带笑,秀雅绝俗。旁边题词: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落款:墨岑。
看了许久,凤眸半垂,“当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