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姞湮离去时的毅然决然,凤潇肜全身心都在怀里微微颤抖的女孩上,口齿不清地念着什么,“怎么了?”语气温柔得让整个大殿的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洛娆反倒在这样的声音里头脑清醒起来,意识到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忙挣脱了退开几步,却被抓住了手,漆黑无光的凤眼似要将她吞噬。
没想到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仅有的温柔霎时化为灰烬,红唇一勾,又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凤潇肜,“既然没事,我们继续。”
洛娆被他的眸子锁住,动弹不得,直到指尖传来剧痛才猛得回过神来,十指连心,凤潇肜却是一口气划伤三指,面色如常地将盒子置于她手下,见她疼得小脸紧皱,极力忽视掉心里的异样,只看着逐渐变化的木盒。
‘卡兹’‘嘎吱’盒内齿轮的滚动声渐渐归于平静,梼杌和穷奇两面都已松动,只要推下四面就能打开,洛娆却没心情去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双眼刺痛得让她睁不开。
下意识地伸手去揉,凤潇肜钳住她正在流血的手,“寒廣,拿药箱来。”话音刚落,面前金光一闪,女孩睁开眼,刹那间他找不出合适的词来描述,只觉得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
淡雅如明珀般的眸子浸在氤氲水汽之后,唇似兰花含丹,肤如莹月润雪,额间是盛放的金色曼陀罗,掩去往日里娇媚姿态,宛若遥不可及的水中月辉,宛若独立于高山之巅,是这世上至纯至净之物。
巫族神女的真面目,凤潇肜很快安抚了自己悸动的心,眯起凤眼扫视底下的人,真是让他们看一眼都是玷污。
而拿着药箱急速赶来的寒廣,发现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推开门还未跨入,就被里面人的内力压制住,“殿下?”
天蚕丝自高台上的男子手中射出,缠住药箱后飞快到达他手中,“出去。”
低沉的嗓音里带有明显的怒气,寒廣不敢久留,低着头迅速退了出去。
洛娆刚从剧烈的疼痛中缓过来,此时没有半分精力去想他为何突然屏退众人,为何凤眼里泛起细微波澜。看着自己包扎好的三指,“看不出殿下还懂医。”
“习惯了。”细致的眉眼间含一丝落寞,浅浅的,更加诱人想要深入去窥视他的心。
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会勾人的,洛娆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忽略他寂寞的神情,“盒子打开了,可以放吾走了吧。”刚走了两步就被什么缠住,跌入他怀里。
凤潇肜收回天蚕丝,下巴靠在她肩上,“急什么,不想看看里面的东西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洛娆不适地扭动几下,身后的人看似柔弱,身体却像铜墙铁壁似得一动不动,终于放弃挣扎。好吧,她其实还是很好奇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蛊虫只在互联网上看到过,她还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可想看是一回事,真正出现在她面前了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也根本没出现在她眼前,木盒里还有一个素雅的白瓷坛,‘丝’‘兹’如同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寒毛直立,无意识地后缩在凤潇肜怀里,不再好奇那坛子里的东西。
凤潇肜见她害怕,原想打开瓷坛吓吓她的,又想起蛊虫一见光就会往暗处藏去,便低低笑着放弃了。目光被角落里一颗透明的小珠子吸引,“苍萸子。”
洛娆也被他手里晶莹剔透的珠子吸引,“那是什么?”
“你们巫族的邪物,以神女自身精血养之,生长极快,三个月内生食其花,对驱寒有奇效,三月之后便如普通花草一样。”凤潇肜看出她想要,勾了勾唇笑道:“给你也可以,陪吾玩个游戏。”
反正这东西于他无用,倒不如用来当筹码。
“玩什么?”
“打赌。吾派人去给他送信,若他来,你便带着苍萸子离开;若他不来,苍萸子仍给你,你随吾回朝秦国。横竖这东西都是你的,如何?”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洛娆看着他的眼,无可避免地想到那白衣胜雪的男子,她就是这么可笑,人家都说了不要她,不在意她死活,还是想得了那珠子给他驱寒,还是忍不住想再试一次,所以人家才弃之如屑。
洛娆将只有她掌心四分之一大小的珠子握紧,不要紧的,他若来,她便依旧同过去一样死心塌地;若不来,她一个月后便要同温聿成亲,凤潇肜不会贸然将一国公主带回去。
最后一次了,她对自己说,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凤潇肜见她接过珠子,嘴角笑容扩大。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小娆儿痛哭流涕的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