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美珍是不是黄花闺女，在王夫人的心里始终是一个解不开的大疙瘩。让她惴惴不安，对儿子的婚事，她难以定夺。怎样才能检验出佟美珍是不是守身如玉，她犯了难。她是名门闺秀，对民间一些粗俗的东西，接触不多，了解甚少。思前想后，她把佣人刘婶叫进屋里。
“你在我家这么多年了，我拿你也不当外人。你也知道，五老爷要把闺女许给我家文廷做媳妇。其他的方面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就是有一样，我心里有点不踏实。这姑娘留过洋。洋毛子都和畜生差不多，男女之间没有个分寸。”
刘婶：“太太，你是担心那闺女是不是破了身子？”
“你想想，这闺女一直在京城里住着，城里那些当官的，坐轿的她都不嫁，偏偏回到我们这山沟里找婆家，这里头能没有点什么说道？”
刘婶：“也是，城里的大街都光溜溜的，那人多的和赶集一样，什么光景都有。坐着轿车，住着洋房。连晚上都亮堂堂的，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一个个乐的半夜都不睡觉。哪像我们这山沟里，白天看到的都是树和草，碰到的都是狗和猫，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对面来个人都不知道是谁，都能当成鬼了。那么好的地方她不去。肯定是有点说道。”
“你说我怎么办，这个事就摆在眼前了，我要答应了这门亲事，当真她要是一个破烂货，我不成了瞎眼驴了，我自己进了磨道不说，把我儿子也戴上驴蒙眼了。我王家的脸面不是让我给丢尽了。要是不答应吧，人家姑娘当真是身居风尘而不染，冰清玉洁，我那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把一个好媳妇给放跑了。”
刘婶：“你想的也对，那闺女留过洋，什么地方都溜达过，要还是一个没有****的花骨朵，那可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论家境，五老爷在青山镇又是数一数二的，要是你两家没有结成亲家，可有点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难就难在这。怎么才能知道她是不是黄花闺女呢？”
王夫人终于把刘婶引进了自己的课题。
“太太，我听过我奶奶和我讲过，要想看看一个年青姑娘是不是黄花闺女，有好多办法。”
“真的呀，我都想破头了，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总不能把没过门的媳妇，扒个精光去看吧，再说了，就是把她扒光了，也都是我们女人身上那些东西，谁能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王夫人在诱导，让刘婶说出具体办法。
“那是，谁家的大闺女能扒光了让你看，不过，就是不扒光，在衣服外面，也有办法知道她是不是被男人碰过。”
“啥？你会相面呀。”
刘婶：“我奶奶说的方法中，确实有一种看面相的办法，说破了身子的姑娘眉毛发松，都散开了，黄花闺女的眉毛都密实，贴在肉皮上，在嘴唇上也能看出来，黄花闺女的嘴唇是桃红色，被男人碰了的闺女，嘴唇子都是紫色的，越发紫，那她被碰的次数就越多，要是黑紫色的，那就太过头了。和窑子里的那些姑娘差不多了。”
王夫人噗呲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我看呀，这两个办法都不怎么靠谱，嘴唇的颜色和人的年龄关系大着呢，没有病的年轻人，个个气血旺盛，哪个嘴唇不红扑扑的。岁数大了，气血不够用了，那身上的皮都皱皱巴巴的，嘴唇能不发紫？河沿老宋家的大姑娘今年二十多岁了，她倒没有和男人睡过觉，你去看看，她的嘴唇子不也是紫色的。窑子里那些年青姑娘，你再去看看，嘴唇子不还是桃红色的，就是紫色的，她们也有办法变成桃红色的，用假桃花一抹，不就是了。我们为姑娘的时候，不都染过手指甲，抹过嘴唇子。”
刘婶：“也是啊。太太你念书多，明白的就多。”
“看眉毛，那就更没有准了，年轻姑娘都爱美，有钱人家的姑娘就更不用说了，哪一个不描眉画眼的，那眉毛都不知道修理多少回了，还能不掉眉毛，还能贴在肉皮上？我看呀，这相面的办法没有什么把握。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刘婶：“我奶奶还说了一个法子，挺简单的。她说黄花闺女的奶盒子，是鼓鼓的，硬硬的。被男人碰过的，就会松松的，软软的。用手上去一捏，就知道是不是黄花女了。这个我自己也试过，和没有出嫁的时候比，是不一样。”
“噢，还有这个说道呀，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让孩子吃奶给吃坏了呢。松松垮垮的，不像为姑娘的时候那样了，还有什么办法？”
刘婶：“还有的办法，太麻烦了，又要滴血，又要脱裤子打喷嚏，都需要姑娘配合，姑娘要是不配合，你搞不成。”
“那你说说，怎么才能捏着那闺女的胸？这没过门的媳妇，拜堂前是不能登婆家门的，不能把她弄进家里，把她领到集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怎么能下手去摸，那不是太不体面了？”
刘婶：“太太，我倒有个办法，你可以带着她去圣水宫去上香，那圣水宫又陡又高，她是城里人，没有走过那么难走的路，肯定能累出汗来，她就得把外面的衣裳脱了，那时候衣裳薄薄的，你去用手去给她擦擦汗，假装没有站稳，顺手去摸一下，就露出馅了。这样，既显出了婆媳之间的亲密，又不失你的风度。”
“嗯，还真是个法子，好，你现在就去佟家大院，就说我心里闷得慌，让她陪我去圣水宫上上香。我在天后宫门前等着她。”
“好。我这就去。”
王夫人一行三人，在通往圣水宫的石阶上攀爬。
王夫人虽然岁数偏高，又是小脚，但事前准备比较充分，一身轻装，合脚的布鞋，拄着手杖，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个不停。给儿子挑选一个好媳妇的重要使命，坚定了她的决心，儿子当年用血染的石阶，增添了她的勇气。
刘婶本来身板就壮实，每天都在走路，自然比两个富贵女人要轻松许多，拎着包袱，跟在王夫人身后，不时地帮着搀扶一把。能够陪东家太太到庙上，看看自然光景，对她是一种快乐，是一种享受。
佟美珍在开始上山的时候，满不在乎，挺着胸脯，扭着屁股，尽显风姿。上了一百多个台阶，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每走一步，高跟鞋让她把腿高抬了三分，在每一个石阶上，她都要稳住身体的重心，稍有不慎，就会歪倒，顺着石阶滚到山下。上到二百多个台阶以后，她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争强好胜的她，落在两个老女人后面，她心里不甘，她脱下了外上衣，摘下墨镜。哈着腰继续向上攀登。
王夫人和刘婶在一个稍微宽敞的平台，停了下来，等着佟美珍。佟美珍摇摇晃晃走上平台，已经精疲力竭，两手掐着细腰，大口喘着粗气。白色的真丝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胸前高高鼓起的两个半圆球，在不停地颤抖。王夫人像看宝贝似的看着，满脸是笑。
“他刘婶，你看看，闺女这胸长的多么好看，多么大，你见过几个？”
刘婶：“嗯，是真够大的，太太，这下可好了，人家都说，胸脯大，奶水多，能生孩子一大窝。你就等着一个接一个地抱孙子吧。”
刘婶说完话，又暗暗向王夫人递了一个眼色。王夫人心领神会，走到佟美珍跟前。
“丫头，看把你热的，衣裳都贴到身上了，像个落汤鸡似的。怪难受的。他刘婶，把我的衣裳拿出来，让闺女把衣裳换下来。”
“婶，不用，你的衣服我穿着不合身。”
“嗨，有什么合身不合身的，我那也是上等的真丝做的，不洋气，也不老气，也就是能肥头一点点。总比穿湿衣裳好受。”
“这地方怎么换衣服呀。”
佟美珍讲究体面，在未来的婆母跟前脱光身子换衣服，有些不好意思。
王夫人：“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儿除了我和你刘婶，也没有外人，谁也看不到，你怕什么。听我的，把湿衣服换下来。要是你受了凉，病了。你娘就要怪罪我了，没有照顾好你。”
王夫人说着，就要动手去扒佟美珍的衣服。
“婶，不用你，我自己脱。”
佟美珍说完话，解开衣扣，把着衣襟，伸开胳膊，把衬衣脱了下来。
当佟美珍露出肉身子的时候，把王夫人和刘婶都惊呆了。佟美珍的胸上戴着白色的胸罩。这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衣物，中国年青女人大多都是戴着红肚兜，上面绣着荷花何者是牡丹。用来遮盖和保护胸部。像这样用两个半圆球的布罩，专门扣在**上，让两个老女人大开了眼界。王夫人找到了机会。
“闺女，你穿的这是啥，怎么没有戴肚兜？我看看。”
王夫人上手就向佟美珍的胸罩上摸了一把，佟美珍躲闪不及，让王夫人摸了个准。佟美珍害羞地笑了笑。
“婶，这是胸罩，法国人叫Brassière，和我们中国女孩的肚兜是一样的东西，只是更好看一些。”
佟美珍的审美观和王夫人的审美观有天壤之别，接受西方文化的佟美珍是在追求形体上的完美，把女人所有的魅力都充分彰显出来。而王夫人看重的是姑娘的脸蛋和屁股，她要的是能为王家多生子女的繁殖母本。
“啊，外国人和中国人用的东西不一样啊。”
王夫人把手抽了回来以后，她神情恍惚。刘丽娟往她心里放的苍蝇没有被她这一捏捏死，又开始飞了起来。由于佟美珍在身边，她不好和刘婶再说什么，压抑着满心的疑虑，装模作样进了圣水宫，上了三炷香，扔下功德钱，把佟美珍送回佟府，就回了王家大院。
王夫人从马轿车下来，大院大门敞开，里里外外，人来人往，王润锋正在调动家丁，筹办喜宴，为母亲祝寿。
王夫人与刘婶走进屋里，心里仍不平静，刘婶看着王夫人有心无肝的样子，心里有些纳闷。
“太太，你不是摸到了吗，怎么样？看那鼓鼓的个头和那个挺头，保准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没有错吧？”
王夫人：“什么呀，要不去摸，我还真以为是个发家的鸟呢，结果我这一上手，我的心就凉了多半截。”
“怎么啦？”
王夫人：“我捏的全是厚厚的棉花团子，根本就没有肉的感觉，那都是用棉花撑起来的，表面看起来又圆又大，实际是什么也没有。”
“我说呢，怎么比一般人都大都鼓，原来是假的，这洋女人也真是的，什么都敢造假，她糊弄了外面的男人，还能糊弄家里的呀，晚上进了被窝，不是什么都露陷了，那一马平川和高山峻岭能一样吗？”
“哈哈哈。”
王夫人被逗得捂着嘴笑了起来。
“太太，你不用害愁，胸大胸小那是天生的，有不少闺女胸都小，你不能因为人家没有胸，就不是黄花闺女了，我舅家的大闺女那胸脯就像河边的平地似的，连个包包都没有，人家照样生了三个孩子，比我这个割下来能吃四斤肉的都厉害，我张张罗罗这么些年，才生了一个秃驴蛋子。”
王夫人：“这个我知道，人吃五谷杂粮，长的都不一样。现在我想的不是这闺女是不是黄花闺女的事，她就是个黄花闺女，你想想，这闺女是佟家大太太生的，她娘一辈子就是生了她一个，人呀什么都像根，这闺女要是像了她娘，那不糟糕了，我们王家人丁本来就不太旺盛，当真要是娶了一个不爱下蛋的鸡，我不是坐蜡了。再说，对比杨家那闺女，那胸脯鼓得恨不得能掉到地上，那脸蛋差不多能揉出水来，就在我儿子身边摆着，我儿子能喜欢佟家闺女吗？要是不喜欢，我把她弄到家里，儿子能恨我一辈子不说，他心能踏实了？”
“太太，那就别太着急了，这闺女不可心，就暂时放一放。凭着少爷的条件，不愁娶不到好媳妇。慢慢来。明天就是老太太七十大寿了。你还得忙活，别把你累坏了。等把贺寿的事忙完了再说。”
“嗨，也只好这样了。”
王夫人忧心忡忡，进退两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