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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西域胡酒家 (中)

台上,胖子显然摆出来的是胡人的摔跤姿势,伸开两臂,蹲下下身,转着半圆。另一个却是中原的武术姿势,稳稳地在下身摆了个弓步,上身却是一个前后掌的风入松姿态。转眼间,两个人已经斗在了一起,胖子显然采取的是攻势,趁瘦子不注意,就向他的身体抓去,瘦子极力避免衣服被抓住,但稳中也是不断地变换着身形。忽然,这胖子一抓似乎得手,掏住了瘦子的前胸,但没想到瘦子稍微向上一跃,胖子只抓住了他的下裤,而瘦子借势向上翻去,身体从胖子的背上滚了过去,自己反到了胖子的右侧,抬腿向胖子的右腿一扫,手掌顺势在胖子的背后一推,胖子应声跌倒,趴在了地上。下面的人不禁同时叫好。但胖子瞬间爬起,回头又冲向瘦子,瘦子也已经恢复了身态,侧身一躲,避开了攻击,又顺势一撞,胖子又摔倒在地。胖子起身再攻,这次胖子留了心眼,而且也多少懂了些瘦子的路数,其实胡人摔跤的一个重决是能够放低身形,抓住对方的大腿,只要对方大腿被抱住,支撑点就少了一个,任凭你怎样挣扎,下盘终是受制于人手,而且重心必然高于对方,这样对方就掌握了主动权,而且越是身高体重的对手,越占优势,因此,胡人跤手这时不再一味冲撞,而是冷静下来,把下盘放得更低,不瞅准机会绝不主动出击。突然,胖子冲向了瘦子的左腿,瘦子又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向旁一闪,但没想到胖子这是个虚招,快到时却缓了下来,反倒向瘦子的右腿冲去,瘦子不防,向后一退,却不如胖子来得快,一下子被抱住了右腿。瘦子想往上跃出,已经来不及,被胖子紧紧地抱住了,瘦子想要脱身已经没有那么容易,胖子拼命地向前顶,瘦子无奈,只好任他向前,眼看着瘦子就要支撑不住,要仰面摔倒了,却想不到,瘦子却借力抱住胖子的头,极力向下,用手肘在胖子的肩背用力地砸下,胖子一下就没了力气,抱着瘦子的手反倒力缓了,瘦子借机另一条腿跃起,的脚踢向了胖子的面门,胖子陡然被结实地踢了一脚,鼻子里流出了血来,瘦子腾空却飞身到了胖子的后面。台下的人都喝彩鼓掌。

瘦子向下一抱拳,“诸位,在下失礼了,”下面的一些有钱人不自觉地把钱扔上了台子。一些看客不住地叫好,但冯子都只是略过了一丝鄙视的眼光。金日殚在旁看着,也知道,那个胖子应该只是一个胡人的摔跌手,对于武功全然不懂。瘦子所知也是些粗浅的招数,如果论到内功修为,是全然外行。其实广陵王本人这些年来虽说是结交壮士,但他既无修为,又无能够号召力,只是一味地广撒金钱,招募来的这些人多半都是为了钱,这些他所谓的力士们反倒是被人给容易识破端倪。而且武陵王自恃生得勇武,力气大,下面的人也自然只是按力气奉承他,告诉他有力气就好,这也让广陵王招来的都是力气大,体格壮的面子货。武陵王当然不知,但就比武场上来说,他招来的力士们还是能有看头的,也能让京城的百姓们都记住广陵王爷的威风。这个宣传的意义倒是容易达到,但对于内行来说,自然是鄙视的。尤其对于中国的传统而言,这种逞力气的方式,尤其对于那些文臣的官僚来说,最为不齿,这些官僚最为看不起的有两种方式的思维,一种是纯技术的,八十公斤级的必然胜过五十公斤级的,这只量个概率而已,但谁又能说五十公斤级的就注定打败呢,难道说兵力少的就不能靠智慧取胜了吗?以文官为主的官僚们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哲学方式,因为承认了,就意味着帝国的治理要靠武力解决了,文官们自然也就在帝国里面失去了自己的尊严和地位。所以霍光等人并不完全认可那些武将们的军功。但另一方面,官僚们又不能完全否认技术的存在,因为技术亦是代表了等级,没有分清等级的方式,官僚们也就无从建立秩序以及自己统治的合理性了,因此,他们对于技术还是承认其在一定程度上的合理性的,不过嘛,要再有一个更高的尺度来抑制住技术的权威。因此,又反过来,去寻找一个尽管可能是虚幻的,但是却能够为百姓所信服的虚幻的秩序了。从道,到玄,到五行八卦,到宗族神圣性,一直在试探中。所以此时,这也导致了下面看官的哲学,瘦子战胜了胖子,大家都去叫好。同样象一种**,觉得汉地的这种哲学战胜了胡人的技术。

但下面一场却是不行了,新上场的武士重量级上和上面的一个差不多,但身体却是灵便得多了。瘦子仍然想用原来的办法有点不太顶用。新来的胖子一方面用冲撞,一方面用臂力,台上持瘦子真的有些吃受不起了。这个新上来的胖子看样子倒不一定是匈奴胡人,模样倒象是真正的汉人,但上台来后,却是下盘放得更低,一冲一撞都是虚实兼办,这个瘦子显然摸不到底细。而且这人似乎臂力极强,看着他身上的肌肉就能看出,这人的外家功夫已经练得极熟。瘦子几次后发制人的法子都没顶用。瘦子先是想借借招式把他引到自己的一侧,但这个新来的胖子却不在意,只凭自己的想法去诱人。他和头面的胖子一样使着摔跤的手法,但骨子里却很不相同,他的抓和撞当中都不含着虚势,即使有虚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瘦子便是不敢真正地向他讨便宜了。瘦子只能凭借着官运守势绕着台子的边缘行走。轻易不敢真正地去实起抓他。新来的胖子向彰一冲,瘦子只能一闪,大家都见闪开了,但却见胖子完全抓住了瘦子的左臂,瘦子不及提防,向他的后背一肘,却没想胖子完全不理,继续拎着瘦子向前冲,瘦子的肘反倒发挥不出来优势,顶不到胖子的背上,反而因为身体不平衡,向后跌去,胖子不管其它,一味地顶着他向前冲,直到台子的边缘,瘦子拼足了力气,将双手向胖子的脖子斩去,哪想胖子根本不理会,只是一低头,继续向前,到了台子的的边缘,突然一停,瘦子凭惯性反倒向里面冲去,胖子反倒也向里面回动身子,这样瘦子又反向前冲去,胖子借力向前一掀,喊了一声“出去,”瘦子全身都不听自己的了,一下跌到了台下。

新胖子,转向了台下的观众,抱了拳,“出丑了!”刘贺看了十分的吃惊,只好连连持鼓掌,几个孩子看着好不热闹,也就都跟着鼓了起来。金日殚看了,心里并不动心,他对于匈奴人的摔跤和汉人的内力修行都有心得,盘算着两个人的功夫,并不以为然,他知道,其实两个人的功夫无论是摔跤还是内家功夫都还很浅,也就知道了广陵王的底细。心想也是,广陵王这样的表面上装着豪爽粗鲁,但实际上心眼很小的人,难以招到真正的高手。也正是因此,武帝一直并不喜欢这个儿子。

下面的冯子都也是一样,他知道,这几个力士其实只是胳膊粗力气大而已,说不上高手。依旧喝着茶,继续往下看。其实冯子都今天也有他的打算,他第一想通过这些人看看到底有没有高手,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各藩王中到底有无能人的问题。各个藩国在外面势力很大,朝廷有时并不知道他们底细,到底延揽了什么样的人才。第二,还有个打算,也需要给广陵王等人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们知道中央朝廷不是好惹的,那么,他们对于霍光大将军自然也就更加惧怕几分,那样,他冯子都就更牛了。

广陵王一看大家叫好,感到十分的有面子,大声叫了好之后,指了指两个人,“好了,你们两个都辛苦了,都双份持奖赏,都退下去吧。”又对刘贺等人道,“皇侄,看得还好吗?我这广陵找来的高手,虽说是技能不高,但今天一上午还没遇到对手呢!”刘贺却道,“皇伯父,不好玩儿,他们一招一式没几下就下去了,看都看不清.”广陵王道,“昌邑皇侄,你也用不着学他们,用不着看清的,知道胜败不就行了吗?你不象伯父这样天生的神力,这些东西只管瞧热闹。”刘贺道,“那也不好,太快了没意思。”广陵王道,“好,再来,这回一定得让我这皇侄看清楚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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