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些过往的情绪与故事涌现出来的时候,她恍然发现,居然很少。
是的,真的很好,少的可怜。
童真年代里,父亲就离开了这个家庭,偶然的、屈指可数的几次见父亲也是在某年某天的春节夜,父亲给予她而言就是那么一个称呼或符号。她刻意撬开记忆的黑洞,想寻找关于父亲的故事,想穿越到那些被她遗忘的角落寻找父亲的踪迹,可种种努力之下,她看到的却只有漫天风雪中渐行渐远的男人……
父亲回来了,几年之间,她和这个不完整的家、和父亲分分合合,已经几年了,她居然没有想过要去县城看父亲,即便是去了也未曾想过要去找父亲。父亲即将要回来了,就在分分钟钟之间,她变得紧张,变得不安,“我们去贴春联吧!”她和两个孩子说这话的时候,两个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局促与不安。
“姐姐,你怕见姑父吗?”问话的是明宇。
“没,没有啊?”
“那你怎么了?”
“没有啊……可有可无的,所以……所以见也可以,不见也无妨!”
“奥,姐姐,我就离不开爸爸。”明莫愁用一种慕名奇妙的眼光看了看她。
“好吧,小鬼,贴春联去了。”
贴春联的时候,沟底响起了二一二吉普的车声音,两个孩子放下浆糊跑出了远门。没多久,便回来了,提着一大堆礼花炮、大麻炮,跟着他们后面的是她心爱的人和从记忆里走出的人,再之后进来的是哥哥、嫂子和哥哥家的孩子李文、李武。
“世颖,贴春联呢?”几年不见的父亲问。
“嗯。”
“世颖,过来提东西。”哥哥提议。
“忙着呢!”
“世颖,下来,一会再贴。”明枫见状,想解围,说。
“明枫,你有病啊,没见忙着吗?”李世颖说着将刷子扔到了一旁,继续贴门上的对联(她此时贴的是东厢房的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久、好久没敢再言语。
“孩子,怎么能这么跟你舅说话!”见众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李成安试图说服女儿。
“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说着李世颖激动了起来,“这刚回来就当起爹了,挺逞心的吗?当的……”
“孩子。”李成安窘迫的看着对方。
“孩子,哈,孩子……谁是你孩子,我是吗?李世凤是吗?世敦是吗?我看都不是吧!县长大人,我们怎么能算作你的孩子呢!我们怎么有资格做你的孩子呢……你的孩子是李世毅,是你和那个女人生的那两个野种吧……我们怎么能算作你的孩子。”
“世颖,下来。”明枫边说便朝李世颖走去,准备把她从椅子上拉下来。
“明枫,你别拉我。”李世颖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透过泪花深处明枫看到了哀求的神色。是的,对方想把话说完,这么多年了,作为和她最为亲近的人,明枫知道眼前的女孩遭受了多少罪恶与苦难,而这些,从其原由与根本上来说与缺失父爱是不无关系的。
“世颖,别激动……深呼吸……”明枫用眼神劝导着站在椅子上拿着春联的女孩。
“……李成安县长,你说,作为青天父母官,你说,你给我说说看,有哪家的父亲会成年累月的不管不顾自己的子女,任由他们违反禁忌,与老师谈恋爱……”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世颖脸红了一下,朝明枫看了一眼,明枫顿时觉得我好像整个世界都知道了他和对方的秘密似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但李世颖却才刚开了头,“你说有哪家,那一家会这样,世凤不是因为缺失了你在身边……才,才和她老师……现在倒好,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够清净吧,你自己想想,你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吗?你还有过这么一个女儿吗?对了,还有你的另一个,你还记得他吗?他叫李世敦,他也能算作你的儿子吗?还是我妈和别人生的野种……他就在这沟里,谁知道现在在那个沟沟壑壑呢……你最小的儿子都快退化成类人猿了?你知道吗?你知道什么是类人猿吗?就是猴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想也真是好笑,如果,如果我们这些人也算作是你,算作是你李成安家里的一份子的话,我估计是这沟里,不,算作是这个世界上最奇葩,最最奇葩的一家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