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有史可查的师生恋发生在唐朝。那是一个华丽丽的时代,那个时代出现过“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豪放,出现过“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超然,出现过“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沉重,出现过“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恬静,出现过“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的梦幻,同样也出现过“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的师生悲恋。
史书记载温庭筠长相奇丑,喜欢在勾栏瓦肆和歌女、**厮混(和柳永很相似,可惜柳永比他长的俊美许多),可写起诗来却出神入化、惊世骇俗。聪明伶俐、貌若天仙的才女、诗人鱼玄机在十一岁的被温庭筠看上,收为弟子,他教她写诗,顺便照顾她和她母亲德尔生活。即将六十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做官(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官)的机会,到了外地。他走后,她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于是连连修书,表白自己的心迹。然而那个时代纵使唐高宗李治可以纳父亲的才人武氏(武则天)为皇后,纵使唐玄宗可以娶自己的儿媳杨氏(杨贵妃)为自己的妻子(皇后,非妾),纵使太平公主一嫁在嫁、包养男宠(武则天同理)、私通朝臣,作为草民的温庭筠却跨不过或根本没想跨国师生之间的那道门槛(显然这一点上鱼玄机要比他勇敢、豪放),他想了很久,将少年才子李亿介绍给了她(做妾)。她无奈的接受了他对自己命运的安排,李亿对她还不错,可妻子太过强悍。他们刚进门对方先是打,进而把她赶出了家门。诸多无奈下,她被李亿送进了道观,并相约三年后来接她。三年后,过尽千帆的她变成了道号为“玄机”的道姑,他没有来,三年成了空等(或者说,从一开始李亿就设定了一场华丽的骗局)。那一刻之后,她不再委屈自己,等什么男人。什么男人都可以做她的男人。床第之上、鱼水之欢,道观变成了妓院。因意志消沉、争风吃醋,她一时失去了理智,失去理智的她鞭打至死了情人的丫鬟。那时她二十六岁,年少芳华,在声名狼藉中,被送上了刑场,孤独的谢幕(和她一起位列唐朝四大女诗人的李冶其结局和她类似,同样不是因为才情而被处死)。她被处死后,已经步入暮年的温庭筠痛心疾首。但也只能如此,和友人郊游、饮酒、酬唱,离开襄阳,在淮南继续和歌女厮混,借此来打发“求之而不得”,他显得那么孤寂、孤寂到欢也凋零、悲也凋零、合也调零、分也凋零……
温庭筠与鱼玄机,相差三十岁月的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作为自然属性范畴内的人,他们独立的存在,在群雄璀璨的唐朝、乃至整个中国文学世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但把他们放在一起,来探讨他们的爱情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这一切早已在孔子不敢直视南子的那一刻或是在那很久之前的某一刻早已注定,注定了这不可避免的悲剧的发生。人是自然的人,也是社会的人,作为社会的人,当强大的社会伦理标准(舆论)开始形成后,作为生命,独立个体的人,其想法、欲念、追求就不再完全独立,或者说不再完全属于他或她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