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虹的举止让我大吃一惊,我吃惊地看着江虹,江虹手一松,“铛!”地一声,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我向张阳使了个眼色,张阳冲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兵士大喝道:“你们这些王八蛋,还是不是人?”说完往两个人身上打了几拳,踢了几脚,用绳子将两人捆了起来。
江虹哀伤地向我问道:“宇驰贤弟,我费尽心机力挽这破碎的河山,究竟值不值得?”
我轻声地说道:“大哥!无论大宋和大金,都有很多为了钱财而出卖廉耻的人……”
“贤弟,别回避我的问题,告诉我究竟值不值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虹的问题,突然想起为《墨子》中的一段故事,说道:“大哥,如果有一家人有十个兄弟,一个勤快,另外九个懒惰,勤快的这个兄弟该怎么办?”
江虹听完不解地看着我,说道:“他只能依如既往,要不然自己也会跟着挨饿的。”
我点头说道:“对了!大哥!如今大宋河山危如垒卵,如果就连大哥也对国家置之不顾的话,破巢之下安有完卵乎?”
张阳接着我的话茬说道:“大哥,你把辛弃疾忘了吗?墨家弟子已经消沉了数百年了,但在这国家危亡的时候又群起而出了,大宋这艘大船虽然残破,但还是有无数像大哥一样的忠志之士在为它护航、保驾。”
江虹听完,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说道:“贤弟说得对啊!”
马洪向江虹行了个礼,说道:“主公,咱们要不要飞鸽传书通知‘老爷’?让‘老爷’彻查这件事情。”
江虹镇静了一会,擦了擦泪痕,说道:“书信我亲自来写,我一定将这件事详细地向‘老爷’禀告。”
天渐渐亮了,雪已停了,江虹一扬手,手中的白鸽展翅飞向彤云密布的天空。
我们收整好行李,将所有行李放上马背,江虹却望着远方出神。
我问道:“大哥,在想什么呢?”
江虹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败类卖给金贼的生铁,不知要害死我多少大宋子弟的性命?”
张阳说道:“大哥,咱们虽然阻止不了这些败类与金贼的交易,但我们可以毁了这些生铁!”
“贤弟有什么办法?”
“大哥,从这儿到三山关足有三百多里地,这一路大雪纷飞,道路艰难,我估计这些兵士押着许多沉重的生铁一定走不快,我们只要赶上去,找个冰河把这些生铁沉下去。这冰天雪地的,要从河里打捞起这些生铁可不是件易事,到明年春暖花开,这些生铁都被泡成锈铁了,就算是找捞起来,也是废铁一堆。”
江虹脸上泛出喜悦之色,但很快又消失在忧虑之中。说道:“这计策好是好,可是我们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押解生铁的兵士有多少?走了多远?我们一无所知。”
张阳笑道:“大哥,这太好办了,我们不是还有两个俘虏呢。”
张阳让罗成洪将两个兵士拖来,审问两人。两人竹筒倒豆般地说道:“前队人马押了一万多斤生铁,刚出瓦隘关两天。连同车夫一共就五十多人,兵士只有十二人。”
江虹向大家一挥手,说道:“上路!”
我们大约走了五十多里后,将两名兵士放了回去,江虹对两人厉声说道:“你二人若再为非作歹,再让我撞见,定让你二人做刀下之鬼!”
两个兵士千恩万谢后,折头向瓦隘关跑去。
张阳笑道:“大哥这个计策真好,将这两家伙带到半路上又放掉,这天寒地冻的,两家伙也只能回瓦口关避寒。等他俩赶回去报信时,咱们早过了三山关了。”
我们一路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向三山关赶去。一阵风雪过后,天色已渐渐泛晴。一路上已经可见凌凌星星的车辙印,从车轮在积雪中扎出的泥土看,这支队伍真有些“步履艰难。”我们延着这些凌乱的辙印追赶,直到天黑已没能赶上押送生铁的宋军。
我们在雪地中宿营,江虹有些忧虑地说道:“若是我们赶不上这些败类,他们进了三山关怎么办?”
我宽慰江虹道:“大哥放心,这些家伙人数不多,就算进了关,咱们杀进城中去,这些人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
马洪说道:“主公,此事不能心急,现在天已黑了,虽然雪停了,但这天寒地冻的,咱们要走一夜的路的话,明天都会被冻病的。再说了,就算是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江虹听完默然地点点头。
第二天正午,我们赶到了三山关,三山关果然关如其名,向北的道路从三座高耸的山峰间穿过,在山势最险要的路口,一座城池卡在路中间。城池虽然低矮,但四周的山壁光滑如镜,无法攀爬。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城池上,两个宋兵正在城楼上放哨,见到我们摇动手中的黑旗,示意我们不可走近。看到我们继续走近,忙向城楼下吹了声口哨,一个身穿裘皮大衣的人和几个手执弓箭的人走上城楼来,一个兵士趾高气扬地冲着我们说道:“这位是张大将军军中的肖虞侯,我军深入敌后攻关拔寨驻守于此,任何人等不得通过!”
马洪走马上前,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一亮,站在城墙上的肖虞侯吓得身子往后一缩,忙上前行了个礼说道:“几位,在下身系重任,不便行礼,这儿礼过去了。几位虽然有圣上的金牌,但在下身系重任,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马洪勒住马,大声喝道:“肖虞侯,你长了几个脑袋?”
肖虞侯吓得全身一哆嗦,但很快镇静下来,说道:“我不让几位过关,是为几位好,几位怎么能把在下的一片好心当驴肺呢?”
马洪据理力争同肖虞侯交涉,肖虞侯被马洪数落得无言以对,面色难堪。张阳悄悄从马鞍下摸出一筒炸药来,插上火捻。用布将炸药包好。
肖虞侯脸上渐渐露出凶相,说道:“你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将手一招,说道:“来啊!乱箭射死他们!”
几个兵士举起弓搭上箭,弓已拉满就要放箭。张阳已将火捻点着,走上前,大声说道:“慢……,你们先看看这个重要的物件再说。”说完重重一甩将炸药甩上了城头。
城头上风吹得正紧,一个兵土好奇地捡起炸药,肖虞侯问道:“这是何物?”
张阳大声说道:“是圣旨!”
肖虞侯没有多想,连忙接过炸药,小心地把紧裹的布一层层打开,布还没有打开完,炸药已“轰!”地一声爆炸,肖虞侯被炸成碎块四散飞溅,几个兵士也被炸药震得瘫倒在地,马洪甩出绳勾,迅速爬上城楼将城门打开,大家一起冲了进去。
张阳回头向我说道:“哥们,我这用无烟火药捻成的火捻不错吧,不冒出半点烟,只听一起轰响!肖虞侯这只可爱的小鸽子就飞上天了!哈哈哈!”
我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攒私房钱了,还背着我们弄个好东东自个藏着?不过,说真的,你这化学知识还学得非常好。”
张阳得意地说道:“哥们,咱这化学知识还真不是吹的,想当年,我在海军陆战队时,不知有多少次水下爆破演习都是装放炸药。本来我只是想,要是我们‘轰’的目标是泡在水里怎么办?所以,我搓了几根这种内燃式防水火捻,没想到要‘轰’的目标还没出现,倒先把肖虞侯这家伙给‘轰’了。”
我们进了关,剩下的几个兵士早已把手中的刀枪扔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江虹气愤地冲着这些兵士骂道:“真他妈一群窝囊废!”
赵世力砸开城池下一间牢房,只见三十多个农夫模样的人像囚犯般地被锁在牢里。见到门被砸开,都惊恐地挤成一团看着我们。
江虹亲和地对众人喊道:“众位乡亲父老,大家都出来吧。”
大家战战兢兢地走出牢房,看到抱头蹲在地上的兵士,一个后生猛然冲上前,冲着一个兵士又踢又打,边打边骂道:“你们把我哥怎么样了?”
兵士忙倦着身,紧紧抱着头,边挨打边答道:“别打了,别打了,你哥冲撞了肖虞侯,是肖虞侯下令让我杀了你哥,扔到狼儿坳里的,不光我的事。”
后生打累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江虹从包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后生说道:“这位小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回去后找到你哥的尸骨将他葬了吧。”
后生并不接银子,痛哭一阵后,又按住兵士一阵猛踢猛打。
一位年长的老汉上前劝住后生,说道:“别打了,还不快谢谢这几位官人的救命之恩。”
众人一起向我们拜谢,江虹忙将众人拦住,对老汉说道:“老人家,这些败类让你们运的东西都还在吗?”
老汉点头说道:“在啊!就在前面那间宅子里。骡马也都被关在里面,我们都是被这些家伙给强征来做苦力的,也不知道要把这些东西送到哪儿去,这一路上张口就骂,举手就打,天寒地冻的,已经被折磨死了七个人了。唉!”
江虹对众人说道:“诸位可知道,生铁是我大宋禁卖给金国的货物,大宋律明言,凡有私卖生铁给金国的,一律处斩!你们运来的这些生铁是肖虞侯这奸贼私通金国卖给金贼的,金人用这些生铁来打造刀枪、制弓箭来屠戮咱们大宋百姓!”
众人听了都吃惊地瞪大眼看着我们,老汉抱拳行了个礼,说道:“若不是这位大官人说破,我们还一直蒙在鼓里,我们若知道这些生铁是卖给贼的,就算是死也不会把这些生铁运到这儿来,我们宁愿死,也不愿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江虹点点头对众人说道:“诸位,如今这生铁已运到这儿,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有金国的兵士来接应这些生铁,现在我们已没法再把这些生铁运回大宋了,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毁了它!”
众人听完连连点头,一个中年壮汉说道:“大官人,数年前,我来过这个地方,城外山谷后有一条大河,河水很深。我们可以将这些生铁运到河面上,河面上的积冰一定承载不了这些铁的重量,冰面一破,这些生铁就会落到河底,不用几个时辰河面就会封冻起来。这天寒地冻的,就算是金贼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捞起这些铁块来。”
壮汉的主意和我们不谋而合,所有人立即起身套车、吆喝牲口将三十多车生铁拉到城外,小心翼翼地将一车车生铁推到冰河上,冰河积冰很厚,三十多车生铁的重量也没将冰面压破。马洪从马上取下大锤,双手抡圆,在冰面上连敲数锤,冰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三十多车生铁沉到了河底。众人鼓掌大笑。
回到城里,江虹取出些银子分发给众人,对大家说道:“请各位乡亲赶快离开这儿,金兵转瞬即到。大家走得越快越好!”
老汉率着众人向江虹下拜,含着泪说道:“多谢几位客官的救命之恩。我们知道,这些生铁交给金贼后,金贼也一定要逼着我们把这些生铁运送到漠北去,从此我们就回不了家了。就算金贼饶得过咱们,肖虞侯这蓄牲一定会杀我们灭口的。若不是几位相救,我们做了冤鬼都不知道。大恩大德,我们永生难忘!”
江虹扶起老人,说道:“老人家,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送走众乡亲后,张阳说道:“咱们先升堆火取取暖,热乎乎地吃点东西再走吧。赶了一早上的路了,这水米都还末沾牙呢。”
这时,我也才感到又冷又饿。江虹笑道:“我也觉得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再作打算。”
一转身,我突然见到这城墙边到处堆满了柴火,再往前面一看,民宅附近的柴火也堆积如山,而且这些柴火都很有规律地堆放。这小城池内面积不大,也就方圆几百平方米,三五十间房宅,就算是过完整个冬天也用不了这么多柴火。
江虹见到我表情异样,问道:“贤弟,怎么了?”
我指着这些柴火说出了我的疑虑。张阳一伸手,从地上拎起一个兵士,厉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这三山关的,和金贼约好在什么地方交易?”
兵士哆嗦着答道:“大…大…大爷!我们就在你们前一个时辰进的关。肖虞侯吩付咱们可以解甲休息了,我…我…我想我们就在这儿与金人...不…不…不与金贼…金贼交易吧。”
我和江虹延着一间间宅院搜查,这些宅居内并没有什么异样。我们连搜索过十多家民宅,除了被遗弃的旧家私和一些坛坛罐罐外,并没有什么发现。
我对江虹说道:“大哥,是不是我多虑了?”
江虹笑道:“贤弟,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的目光突然落到一只土陶酒坛上,我们进出过的各个屋宅中都有这样的一只大酒坛,而且这些酒坛上都没有积渍和灰尘。
我向江虹问道:“大哥,据我所知,金人多数以游牧为生,只有临近我大宋的少数人耕田而食,建屋而居。他们也和我大宋子民一样喜欢饮酒吗?”
江虹说道:“这类受我大宋教化的贫民生活也很清苦的,若是富有的人也不会到这些贫脊之地谋生了。一般所产的粮食能糊口也就不错了,哪来多余的粮食酿酒呢?”
我忙走上前,打开酒坛盖子,酒坛内盛满了积了冰的半粘稠液体,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江虹失声叫道:“这是猛火油!”
我们廷街连踹开几间屋舍,里面都有一坛或是两坛盛满猛火油的酒坛。
张阳抬起一个坛子看了看,说道:“乖乖,这些金贼原来计划好了要黑吃黑啊!难怪把两个关隘的金兵都撤走了。”
马洪感叹地说道:“肖虞侯这无耻的王八蛋,勾结金贼图利,竟然连死活都不知道。只可惜让他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江虹长叹道:“万幸我们救了这些百姓,要不然,我大宋又多了这许多无辜的冤魂。”
张阳提到金兵撤出关隘的事,我忽然想到,这驻守三个关隘金兵都撤向了青龙关,青龙关金兵数量一定不少,而且,天黑之后金兵一定会分兵火攻这三山关。看来,我们在这三山关与金兵一战是不能避免了。
江虹看着我,说道:“宇驰贤弟,你有没有什么好计策?”
我想了想,说道:“大哥,眼下倒是有个过青龙关的好计策。”
大伙转眼看着我,齐声说道:“快说说!”
“眼下金兵来袭是肯定的了,我估计金兵自以为计策万无一失,所以来袭的人数不会多,我们只要将来袭的金兵截杀,然后换装金兵的服饰,到青龙关谎称突袭的金兵在三山关遇到大宋的大队兵马,突袭的金兵伤亡惨重。驻守青龙关的金将一定会误以为肖虞侯打着贩卖生铁的晃子率军来袭金国后方,必然恼羞成怒率军来袭三山关。只要将青龙关的兵马诈调而出,我们就能顺利地过关了。”
江虹说道:“确实是条好计策。只是我们人手太少,如何应付来袭的金兵?”
我指着一坛猛火油说道:“咱们就用这些猛火油在金兵屁股后先放把火,先给他们‘暖暖身’。”
江虹拍掌连声道:“好!好!好!”
我们匆匆吃过些干粮,把数十坛猛火油搬到了城外,在离城一箭之地的地方,堆码上干柴,干柴下放置了十多坛猛火油,只要大火燃断捆绑柴火的绳子,大捆燃着的干柴就能将夹在两山间的小路堵住。干柴上洒满了猛火油,只要遇上火星这儿就是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