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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乌云

李焘回到家中,看到老父与老母坐在堂屋中,桌上摆了饭菜眼中满是热切的等待,心中不由一暖心中暗想:“上世离家数十载,为村子奔波连婚都没结,此时有高堂建在当孝敬一番,也不枉游魂借体之恩。”

想毕,疾步向前来到父母面前跪倒:“父母在上,孩儿散值回来了。”

李广时心中奇怪,这儿子虽然生的伟岸却一向寡言少语,虽是孝顺却很少晚上跪安,今天真是奇了。

其母李张氏连忙扶起儿子,道:“我儿差使辛苦,晚上问声安就可以,这深冬大月地上寒冷,切莫冻坏了身子。”

李焘叹息道:“天下缉拿阉党,诏狱人满,今日看到受刑者不无老人孩童,老弱何罪竟至如斯?心中感慨,岁月日短,高堂鬓白,如不养,老来必悔,心中颇苦闷。”

李广时惊愕,李张氏更是潸然泪下。

良久广时曰:“吾子成人也。”

饭后,李焘告退与院中长拳棍棒耍了一气,身上微微出汗,也就感到不在寒冷,他身体壮硕,虽年仅十五却练武十年有余。

夜色寒冷却让人清醒无比,李焘练完收工,却看到有一人站于矮墙之上,口中叫道:“好俊的功夫,未想锦衣卫小卒竟有如此勇力。”

李焘转身就着星光月色看的分明,斯人三十多岁,面白无须声音尖厉,李焘口中喝道:“阁下何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李广时听到院中有人言语,也是出来观看,看到之时不由骇的面色苍白,手脚冰凉。口中喃喃:“李~~~李公公。”

却说此人是谁?名唤李朝钦乃是魏忠贤手下死士太监,话说忠贤遭思宗贬,阖朝文武只有徐应元上书求情,却还是跟随遭贬。路上随行死士头目便是眼前这位李朝钦。

缇骑缉拿之前,忠贤接得密报说思宗皇帝缉拿缇骑已经在路上,深知自己必死遂有:“随行的是寒月影,呛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之语,但是终究没有自杀,而是散尽了家财与自己的死士,然后跟随缇骑入京,也是对思宗崇祯有那么一点冀希。

然,现实是残酷的。魏忠贤被锁拿进京连崇祯之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押入锦衣卫诏狱。

李焘思过,便知这李朝钦的来意。他回头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大人,李公公驾临蔽室必有要事,父亲年老还是回堂中安坐,由孩儿接待李公公吧。”

李广时两股战战之时看到儿子目明神定竟无一丝慌乱,心中也跟着安定下来口中说道:“我儿,公公此来不可轻慢。”

李焘诺道:“儿子省的。”遂回头道“公公此来可到卑职卧房一叙。”

李朝钦点头。李焘家贫并无书房等处,堂中有二老,也就卧房比较清静幽僻。

入了房中,李朝钦回头看了看门外,带上房门从怀中抽出一个包裹直言道:“李力士在诏狱中添为送饭之职希望代为照料九千岁,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焘看着他手中的包裹口中说道:“咬手也。”

李朝钦连忙道:“只是添些吃喝不至饥渴,加些被褥不至冰寒定不会让李力士为难。”

李焘叹道:“公公忠义无双,奈何事不可为,今日九千岁已经受的大刑创伤粼粼吃喝不便,明日更是有三司刑部会审究其责定其罪,千岁年老体弱,过不过的去~~~”

李朝钦咬牙切齿:“这些个狗官,好狠毒的心肠!”

李焘道:“九千岁年老体弱,但是性情刚烈,焉能不受其苦?怕只怕明日过堂千岁当朝呵斥众官换的一身刑伤,小子如何照顾?”说完看着李朝钦。

李朝钦面色阴晴不定,最后须发皆张声色骇人:“如此便不劳力士用险了,这些银两添做力士告知之恩,告辞!”

李焘看他一脸的决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事情心中暗道:“真忠士也。”

李广时看到李朝钦离去,连忙来到李焘房中说道:“公公此来之事用我儿用险吗?”看到桌上放了一个青布包裹,不由骇的面如土色:“此等咬手之物我儿如何要的?”

李焘道:“孩儿省的,李公公已知明日九千岁便要三司刑部会审断无生理,今夜必要弄险,诏狱所在岂是能随便救出一人?儿子料想李公公此去必无生理,这银子也就不咬手了。”

李广时面色大变:“我儿岂有此想?公公既然抱了必死之心岂能救不出千岁?他们本是诏狱常客熟知诏狱情景,更添历朝诏狱失修刀不利弓不强,千岁死士个个勇力过人,诏狱未曾有犯人逃脱那是因为无人敢弄险,岂不知只要熟悉情况弄险之事几近必成。”

李焘起身焦虑思索。魏忠贤给了他藏宝所在,李朝钦给了他银两,这两个人的性命也就与自己休戚相关,他们生李焘暗会之事就有可能暴露几乎自己必死无疑。如果自己能保住大牢不失杀死二人自己不但可以加官,更有可能独吞魏忠贤藏宝。虽然此间也有很大的危险,但是还是大有可为。

李焘思虑再三,抬头时面色通红,双目出火口中叫道:“父亲与母亲速速起身趁城门未关离京去郊外三叔家。”

李广时大惊:“我儿欲何为?”

李焘咬牙切齿道:“魏忠贤李朝钦必死,如若不死以后又被朝廷缉拿我便有性命之忧,今夜孩儿保不住牢房杀不死李朝钦孩儿自戳,如若侥幸,孩儿必然富贵不如一赌。”

李广时看自己的儿子面色决然,知自己无法劝动亦咬牙道:“我儿自去,为父助你,当锦衣卫之时颇有几个生死兄弟,为父前去走动以为我儿助力,如我儿没了性命,为父命活又有何兴?”

李焘看着老父苍老的面孔重重点头:“父亲不但要联络诸位叔叔,更要差人去内城千户所报告,就说儿子发现诏狱附近有人鬼鬼祟祟似有不轨之举,今诏狱犯人人满且个个都是重犯,料想所内官兵不敢不谨慎堤防。”

遂紧陈利落收拾刀箭长枪,又披了棉甲大踏步出门而去。

李广时到老妻房中安顿了一下,手中提了半包银两出门而去,想来有银两跟功劳支持,他的兄弟必然是肯用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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