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老家发生过水灾，洪水凶猛，如猛兽，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在那场水患，外婆所住的村子里死伤数人，其中有一位叫玉婆婆，她的两个儿子在抗洪抢险中不幸身亡。
那时候我还小，记忆中，玉婆婆跪在河边哭的很凄厉。
我还记得，她的大儿子叫陈送，小儿子叫陈运，是村里出了名的善人。
那时外婆家的村庄和其他村庄隔绝，需要横渡一条一百多米的长河才能到达对岸。两兄弟因为经常划着木船扑鱼，所以用他们的小船造福了我们这些要过河的人，每年去外婆家都能看见这两兄弟。
他们两个在我的脑海里印象慢慢模糊，依稀记得，他们两个的笑容，很和善，很灿烂。
人家都说最朴实的笑容最美，我想那时他们的笑容就是我见过最美的。
听说外婆家的河水来自某个有名的山脉，夏天流出来的水都是冰冰凉凉，透人心凉，冬天则暖暖洋洋，是一条如珍宝长河，夏天，那里的人们都喜欢去河里游泳，玩的不亦乐乎。似乎它有一种让人依赖的魔力，让人忘而不知返。
有一年舅舅拉着这两兄弟去河里面洗澡，不小心被河里的尖锐的东西刺伤了脚，舅舅吓坏了，赶紧游了上来，但是那两兄弟却还意犹未尽。
他们很喜欢潜泳，在河面上没看见他们的时候，舅舅急得跳脚，怕回去被外婆骂，但是不多久，两兄弟又浮起来，大笑着看着我们。
我不知道河里有什么吸引他们，好像他们对这条河特别有感情，天黑的时候也不肯离开。
后来一场水灾，两兄弟因为救人丧命河中，玉婆婆每日每日在河边望穿秋水。
玉婆婆的丈夫很早去世，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清苦，但是平平淡淡，很安乐。
她唯一的寄托就是这两个儿子。
后来因为相思成灾，玉婆婆既然养了一条巨大的白蛇当作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据说白蛇是自己溜进玉婆婆家。
有一次玉婆婆在河边捡东西，差点摔跤，掉进河里，一条白蛇忽然从水里游出来，卷住她，将她安安稳稳的带到岸边，后来白蛇一直不肯走，还长留在玉婆婆床边，每日和玉婆婆做伴，日子一久，玉婆婆和白蛇竟有了感情，有一次玉婆婆外出回家，没有看见白蛇，急坏了她，到处寻找，还叫着“儿子，你去哪了？”
村里人以为玉婆婆因为想念儿子失去了心智，所以当她把白蛇看作是自己儿子时，大家都当她疯了，有些看热闹的人还给玉婆婆取了个新的名字，叫“疯婆婆”。
外婆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每当看见玉婆婆一个人寻找那条白蛇的时候，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我当时很小，牵着外婆的手，看见玉婆婆蓬头垢面，面无血色，四处奔波，刺激着我多愁善感的一面。
那画面有一种强烈的刺激性，我不能忘记。
有人说，白蛇是那两兄弟附身，是回来保护玉婆婆的，也有人说白蛇有灵性，可能是两兄弟曾经救过那条白蛇，是来帮他们报恩的，众说纷纭。我只记得白蛇和玉婆婆相伴到老，直到玉婆婆入土为安之后，白蛇也不见踪影。
时隔二十年，当我再次回到外婆家，路过玉婆婆坟头的时候，仿佛看见白蛇仍在此守候。但是那个类似白蛇的东西只不过是一推杂物。
这个或许是传闻，但更或许是两兄弟对母亲未报恩情而遗留的依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