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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泪与誓(下)

因为害怕再生意外,加上阿甘左此时又处于麻痹之中毫无战斗力,众人还是决定先把这女魔王押到公会,听候会长大人发落。

而至于亚索,众人都信了杜尔夫所谓的“他只是一时被蛊惑了心智,自己会帮忙看管”的话,留下亚索后,手忙脚乱拥着囚犯和呆若木鸡的阿甘左浩浩荡荡涌向公会。

大约半个时辰,围观打探趣闻的群众终于被杜尔夫打发走了,他回到客房的时候,亚索依然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杜尔夫叹了口气,掩门欲走,打算留亚索一个人静一静。而他,莫名地生出一阵悔意,开始思量自己到底是对是错。后来还是阿甘左的那句“为了正义”让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做法,只是希望这傻剑客别想不开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他好。

“你开心了?”

杜尔夫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躺在地上的亚索冷冷地来了一句,言语之中充满不屑。

“我.”杜尔夫有些心虚,握着门把的手也陡然停了动作。虽然从村庄的角度看,他确实是正义的,可是这始终有点打小报告和趁人之危的嫌疑,甚至,还欺骗了两人对他的信任。

“赚了不少吧?”

感觉到杜尔夫的语塞,亚索再次冷言嘲讽道。

“是,我是赚了,但更重要的是,村庄从此和平了不是吗?”

“刷!”话音未落,原本仰躺的亚索突然搜的一声,闪现加踏前斩,一把冰冷的泛着杀意的长剑便架在了杜尔夫的脖子上。

“啊!”杜尔夫吓得一声尖叫,不敢再轻举妄动。

“和平?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什么是血腥,什么是杀戮!”亚索双眼血红,再加上满身鲜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浴血的修罗,表情无比狰狞。

杜尔夫整个人都吓傻了,双腿不自觉地开始发抖,不由自主地哆嗦:“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样恩将仇报吗?”

“哼!还救命恩人!”亚索厉声吼道,“你他妈也配!”刷!剑光一闪,冰冷的剑刃反射出的强光使得杜尔夫不禁闭上眼睛,恐惧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噗!鲜血四溅,同时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杜尔夫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热,一股液体顺着面颊流淌而下,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他清楚地发觉自己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痛楚。于是他壮着胆子挣开眼,刚好看到亚索痛苦而坚强的双眼。

脚下是一截断臂,鲜血,来自亚索切断的左臂,断口处齐整血腥,露出森森的白骨。

“救命恩人吗?断我左臂,还你所谓的恩情,我不稀罕贪财鬼的恩,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亚索收起长剑,看也不看怔住的杜尔夫,踉踉跄跄往门外走去。

恩断义绝!杜尔夫心里清楚,所谓的恩,确实是有点勉强了,自己的举手之劳而已。至于提及救命恩人这事,完全是自己惧怕死亡的拖延之词。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甚至比他还要小几岁的汉子是如此的血性,宁断臂也不愿和他有所交情。那一刻,不仅仅是恩断义绝,那是亚索对于他整个为人的否定。那是对他人格的无比唾弃。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那个少女似乎比亚索还要小,或许真如亚索所言,错在人类呢?满心杀戮之人怎么可能会如此不设防,轻易就被我举报抓捕?再者,若真的嗜血她怎么可能会去帮阿甘左挡那一剑?如果她只是单纯地想保护魔兽呢?”望着那截断臂,杜尔夫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亚索已经出了杜尔夫的家门。独自一人行走在大街之上,不知前路何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好不容易碰见一个熟人却被自己所伤,如今身陷牢狱不知死活。

召唤师峡谷,扭曲丛林,超级兵,大小龙,你们到底在哪里?英雄联盟,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你效忠过的英雄们如今又身在何方?他们是否跟我一样无助彷徨,还是跟丽桑卓那般被当成异类四处围捕?英雄联盟,你的子民如今正颠沛流离无所依靠,该怎么拯救你,我的联盟?

血液顺着断臂吧嗒吧嗒滴了一路,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路边公告栏贴满了丽桑卓的画像,上面醒目的写着:通缉!

看到这布告,亚索忍着剧痛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去,拨开围在布告边七嘴八舌的群众,哗的一声撕下丽桑卓的画像。

“谁啊!神经病啊!女魔王的画像也敢撕,那可是通缉令啊!”

“哪来的疯子!”

“血!天哪!是血!”

眼尖的围观者看到亚索身上的血,不由地尖叫起来。亚索冰冷的目光扫过去,围观的群众顿时鸦雀无声,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

一路撕,一路吼,一路流血,一路坚强的挣扎。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可以容身,他只是看见哪里有布告,就饿虎扑食一般冲上去疯子一般撕掉,然后冲向下一处。

猎魔团公会的宣传渗透到了大街小巷,整个村庄几乎到处都有类似的布告,一直延伸到森林深处。

独臂的亚索终于因为失血过多支撑不住了,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意识模糊中,亚索陷入一片弥知世界中。

那是?丽桑卓?亚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她!“丽桑卓!”亚索激动地喊了起来。

远处的丽桑卓听到亚索的呼喊,也是惊喜地向他飞奔过来。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三米!两米!眼见着就近在咫尺了!亚索和丽桑卓已经伸出了双臂,下一刻,就让我们紧紧相拥从此不再分开!

两米!两米!两米!亚索已经迫不及待!

“啊!”丽桑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亚索定睛一看,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恰好刺穿丽桑卓右边的胸腔,鲜血,染红整个视野。

“不!”亚索疯狂地吼道,“不要啊!”迟了,迟了,血液,顺剑而下,染红自己的衣袖,格外刺眼。

“救我!亚索!快救我!”

丽桑卓的背后突然出现无数只手,要把她生生拉向身后无边的血色之中。

情急之中,亚索弃剑,再次向前,终于抓住丽桑卓苍白无力的右手。

“救我!”

无数只手被丽桑卓的鲜血染红,力道越来越大,亚索终于支撑不住,丽桑卓被邪恶的千万只手淹没,就像雕像沉没入海,渐渐消失。

“不!”亚索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冥冥之中,亚索突然听到丽桑卓临走时最后的心愿。每响起一句,声音便近一分,气力却是又削减一分。到最后一句,已经是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丽桑卓!”亚索惊醒,翻身坐起,泪痕犹在。

想起现实和梦境的遭遇,亚索不禁攥紧拳头。“丽桑卓,等我!我会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猛然地,天地变成无尽的苍白。四周空无一物,视野所及,一片茫茫。亚索仰面倒地,眼前不断浮现那群赏金猎人的虚影,杜尔夫、阿甘左的种种神态历历在目。杜尔夫接过阿甘左的奖赏,对着那串金币亲了又亲,显是喜上眉梢。

“无耻!”你不觉得这钱来的血腥吗?那是一条人命啊!你还能笑的出来?枉我称你一声恩公,没想到竟是这等无耻之人。

长剑出手,直指杜尔夫,刷!剑光闪落,刺眼的光亮!

“啊!”亚索再次惊醒,翻身坐起,剧痛从左臂传来。

“梦中梦!”

左臂的血色渐渐把周身染红。醒目的红,让亚索变得极为敏感。身上的青布早已血迹斑斑,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丽桑卓的。亚索忍痛摸过血衫,轻声道:“就这样让你我血水交融吧,异界相遇的第一个故人。”

血液逐渐流失,亚索的脸色愈来愈苍白。到最后终于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生命体征偏弱,无法承受装备属性加成,装备剥离程序启动。”

“启动完毕!装备开始自动剥离。”

“攻速鞋剥离成功。”

“电刃剥离成功。”

“无尽之刃剥离成功。”

“破败王者之刃剥离成功。”

“无尽的轻语剥离成功。”

“复活甲剥离成功。”

“所有装备剥离完毕,剥离程序即将关闭。”

迷迷糊糊中,亚索听到一连串似曾相识的机械音调,比进入召唤师峡谷时听到的“欢迎来到英雄联盟”还要机械的无感音调,充满麻木,毫无感情色彩。

每伴随着这机械的一次发声,亚索感觉自己的属性便弱化一分。到最后,随着“程序即将关闭的声音”,亚索的攻击力、攻击速度、暴击率、暴击伤害、护甲、魔抗乃至移动速度都降到了最低,似乎只剩下天赋和符文加成。

亚索感受着自己的属性变化,几乎要哭了。这什么嘛!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你妹啊,脱老子装备,老子还等着救人呢!就这点属性,我他妈比炮车都更没有存在感啊!

“谁?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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