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被禁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与宁睦遥从前去时相比,冷清了许多。
丫环婆子基本被遣散了,只剩下窦嬷嬷一人伺候,小院外头有两个高高大大的家丁守着,听说是邢管事的亲信。
小院平时不许人出入,隔着院门说话都不成。宁睦遥由邢家婆子陪着过来,又有夏侯韬的许可,那家丁才放行。
许氏似乎是病了,一进房门就有股浓郁的药味,宁睦遥扭头一看,屋角放着一个小炉子,正在煎药。
寒姑拉了宁睦遥一把,道:“不晓得用的是什么药,万一冲到了怎么办?我们先去隔壁坐会,这屋子通会风,等味道淡了再来。”
邢家婆子听了也点点头,一边把人请到隔壁屋,一边把许氏房间的窗子都打开了。待确定味道淡了,她才来请宁睦遥过去。
许氏躺在床上,窦嬷嬷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宁睦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道:“原想来跟夫人说说话,不想夫人病着,这通风什么的反倒是给你添了麻烦。”
许氏笑了笑,苍白的面色看得人心惊:“宫主也别说这些客套话场面话,想问的想说的,开门见山就行了。你我到了今天,也不需要那些了。”
宁睦遥叹了口气,被许氏这一番抢白,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我原以为你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且不说刚才,光是劫走我一事,也鲁莽了。”
许氏抬眼看着宁睦遥,目光里不见当日的端庄大方,而带上了几分无奈:“宫主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就算我不鲁莽,就能跳脱这一劫?我又不是傻子,这些局势还是明白的。”
见宁睦遥并不言语,许氏又接着道:“我争得是权是位,**与我无关,只是,皇家侯门,我注定争不过你。我们都是女人,所谓的权利地位都是男人给的,他打定了心思打压我,我再争又能争到些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你要的是什么?”
宁睦遥平静如水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她淡淡看着病榻上的许氏:“就像夫人说的,男人不愿意给,我们再争也争不来,而得到的都是他们给予的,那么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许氏闻言一愣,随机恍然大悟,嗤笑了一声:“都是痴人。”
宁睦遥还想问许氏一些话,只是邢家婆子在旁,寒姑明白她的心思,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邢家婆子。
宁睦遥赶紧压低声音道:“夫人可有听说,轻尘轻墨在三殿下府上。”
许氏瞪大了眼睛,又看向窦嬷嬷,后者摇摇头,也是一脸诧异。许氏便道:“宫主,我明白你要问什么,只是那些都是陈年旧事,我这个年纪不会知道多少的。我只提醒你一样事,你所能打听到的,所有能掌握的情况,都是王爷愿意让你知道的,而他若不想让你知道,你费尽心机也没用。所有的小把戏他都一清二楚,斗不过他,真的。”
许氏的话让宁睦遥浑身一冷,她又想起了西施殿中和夏侯阳的对话。夏侯阳也说过这么一段话,每一个小把戏小动作都在夏侯韬的洞察之中,他只是不屑去计较而已。
夏侯韬真正的想法没人知道,他的身上充满了矛盾点。
邢家婆子没一会就回来了,她弯腰对宁睦遥道:“宫主,到了喝药的点儿了。回去吧,趁热喝才好。”
宁睦遥只好起身离开,从许氏的房里出来,她很久都没有缓过精神来。许氏的那些话让她很不舒服,虽然晓得是实话,却还是不能平心静气。
待喝完了药,小睡了一会,邢家婆子又来了,后头跟了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嬷嬷。
那嬷嬷自称姓余,是苏太后身边的,这次来是奉了苏太后的懿旨。
“宫主,太后娘娘久居庵堂,不喜远行,而宫主有孕在身,安胎要紧。娘娘很想见见宫主,可也只能等到宫主坐完月子之后了。”余嬷嬷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宁睦遥,审视的目光让宁睦遥有些尴尬,“这串佛珠是请高僧开过光的,娘娘又亲自念了一个月的经,送给宫主保平安。”
宁睦遥赶紧接过戴到手上,道:“请嬷嬷替睦遥向太后谢恩。”
余嬷嬷点点头,又说了一些安胎之道之后便要走。宁睦遥看向寒姑,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要给赏钱,却见另一旁的邢家婆子摆了摆手,也就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