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阳的笑容僵硬了,那三个字让他想起了那位少年参将,而后是一张与少年有七八分相似的动人女子的脸庞——他的父皇最信任最喜欢的洛贵妃黎惜悦。
那容颜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厌恶的情绪泛上心头。夏侯阳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女人,他还记得当时黎惜悦由夏侯韬牵线入宫为妃,那时的他不过十三岁,却已懂得人间**。他从黎惜悦望向夏侯韬的眼中读出了爱慕,就好像他的母妃看着父皇的时候一样。
庆成帝的心思不在后宫,可独独喜欢亲近黎惜悦,夏侯阳的母妃只是个小女人,贵妃身份的她不懂争宠、不懂深宫争斗,只是把所有的心思埋在心底,郁郁而终。
丧期刚过,黎惜悦就从一个嫔连跃几级成为贵妃,坐上了他的母妃空出来的位子。
若说夏侯阳对黎惜悦无恨,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
如今几年时间过去,他发现黎惜悦的眼神不再停留在夏侯韬身上,而是慢慢转向了庆成帝,可他依旧无法原谅,原谅这个作为工具被送入宫中却害得他的母妃红颜薄命的女人,恨乌及乌,他也不喜欢帮夏侯韬东征西讨的黎庭宴。
夏侯阳收拢心思,对宁睦遥道:“是,有一个便是黎庭宴。”
宁睦遥的身形明显晃了晃,她抬起头来,眼中透着迷茫。她想起似乎有很久没有见过那个人了,曾经的曾经,他**出现的西施殿中,只为了抬头远眺琼宫,上一回相见是她回宫的那日,她被夏侯韬抱在怀中看不到那个人的任何表情。
她忍不住问自己,那个少年得志的男子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她希望那些是真是假?
自问过后,心中叹息,宁睦遥晓得自己又在犯傻了。真假如何并不重要,黎庭宴是夏侯韬的强力臂膀,她必须斩断这只臂膀,这是从一开始就定好了的,来昭国的路上时,徐望书让她接近黎庭宴不就是为此的铺垫吗?
苦笑着牵起唇角,宁睦遥看向夏侯阳,道:“事有先后,翅膀断得太早,保不定有再长出来的一天,只有在万事俱备的时候动手,才能成功。”
夏侯阳挑挑眉,笑了:“宫主说的有理。眼下需要按部就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花骨朵需要精心呵护才能开出娇艳的花来,若不然,折了它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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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中天,夏侯韬策马而来,面容之中难免疲倦。
宁睦遥迎了人进屋,帮着换了一身衣服,问:“怎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夏侯韬轻笑一声,把宁睦遥带入怀中,道:“几天没过来了,就来看看。”
“这几天很忙?”
一来一去的话语,听起来都像是情人之间的闲谈,可背后的意思却让人冰凉。没有深情款款,有的是给人做戏的姿态,再忙也要抽出空来连夜上琼宫,这是夏侯韬给所有人做出的假相。
“下个月是太祖爷的忌日,按规矩到皇陵祭奠三日,要准备的事很多。”夏侯韬在椅子上坐下,抬手按着晴明穴。
祭祖之事,繁复不堪,礼部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现在又要细致安排随行的官员,以及留京官员事务的分配。
宁睦遥不懂那些,也接不上话,却听夏侯韬又道:“臻娘前几日提起你了,说你回琼宫之后府里闷得慌。”
宁睦遥应了一声,问:“几位夫人可好?”
“老样子。”
宁睦遥晓得夏侯韬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臻夫人说过的话,他既然开口了就一定有其目的,想起夏侯阳提到的他与许氏父亲的不和,她隐隐觉得夏侯韬是在暗示她进一步打击许氏。
一夜辗转反侧之后,宁睦遥下了决定,起来后同寒姑一说,寒姑苦着眉头说风险太大,宁睦遥摇摇头,只道自己已经定了便不改了。
风险越大,成功后的回报也就越丰厚。